皇帝之命谁敢不从,沈弗玉只?踌躇了一下就动了,几步走到她面前,又像在宴席上的那样?跪在她裙边。
“让奴来侍奉陛下……”
少年虽青涩,但明?显是经过专人?调教过的,如对待什么宝物一样?虔诚捧起她手,细嫩白皙的脸蛋随之凑近,想要?贴在她手心,像只?乞怜的流浪小狗。
朱缨一手撑着头,颇感?新奇地任他动作:“奴?你是侯伯之子,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哎?”沈弗玉小声?疑惑,动作也顿住,微愣的模样?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原来天子面前,不是所有人?都是奴啊。
他思考着怎么做,试探着想把从前嬷嬷教过的话?重说一遍:“那,让臣来侍奉陛……”
朱缨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你叫什么来着?”
沈弗玉哽住。不到两个时?辰前才?问过的,怎么忘了呢?
他明?白自己只?是个不被人?放在心上的玩物,一时?有些惆怅,但完全不敢表现出来,老老实实又说了一遍。
沈弗玉。
“佐携之‘扶’?[1]”朱缨挑眉,问。
“……不是。”
他垂下头,不情不愿回:“弓穿二箭之‘弗’。”
朱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失笑:“你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好解释。”
弗玉弗玉,不就是说他不是美玉而是石头?可见这沈家对他真的毫无重视和喜爱,也难怪会不顾他的大好前程,设计献媚把人?送进宫来。
沈弗玉猜到会被一眼看穿,泄气地坐在地上不说话?。
家里看似有个伯爵的荣勋,实际上远不如表面那样?体面,年年入不敷出,身为?不得宠的庶子,没人?关注他有没有读书开蒙。新帝登基后,族中长辈说他生?了双能报答家族的眼睛,要?送他去谋个好前程。
他喜不自胜,屁颠屁颠跟着去了,结果稀里糊涂学了一堆吹拉弹唱和侍奉女君的功夫。
沈弗玉抬头偷偷瞟她,见天子微阖着眼,看上去颇为?疲倦,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损坏半点美感?,好看得如天上来的神仙一样?,幽幽烛火一照,鼻侧那一点痣最是惑人?。
能让陛下念念不忘甚至寻找替身的人?,真想见一见那位大都督是何等风采。
听说是他走了,才?轮得到自己钻空子。
趁此机会,他又去探朱缨的手指,一边侧脸顺势贴在她膝头冰凉的绣花布料上:“臣伺候陛下就寝……”
朱缨身子没动,却也没反抗,静静垂眼望着他,心中想的却是:要?是谢韫也这般姿态卑微跪着,她恐怕早就心疼地拉他起来,捏一下脸或赏一个吻,直接坐在地上和他说话?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