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只看诗词歌赋的帝台隐,如今满桌尽是朝政之事。
曾经只喜喝清茶、品那淡淡清香的帝台隐,如今杯中是浓如棕黑的浓茶,已无茶香,只剩刺口刺喉的苦涩,却提神。
在他腿上,小小的帝安宁还趴着。
即便睡着,那口中也是呢喃:
“母妃……母妃不要离开宁宁……”
帝台隐垂眸,神色间也是无尽的心疼、悲凉。
他轻轻拍抚帝安宁,安抚着她入睡。
忽然想起,曾经明妃在世时,每日也是这么哄着安宁。
若是盛夏时节,母妃手中还会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摇凉。
可如今……
母妃不在了,即便死,也是以一个小小之礼安葬,连大肆祭拜也没有。
她死后,甚至所有人依旧把她当做罪人,在那偏僻之墓地,宛若见不得人的存在,受不得任何香火……
云惊凰以踏月的面容,在新焕的带领下走进来。
就看到帝台隐坐在书案前,腿上趴着帝安宁,正在出神。
她走上前,将一个锦盒递上:
“九殿下,枪支已做好,请查验。”
帝台隐看到人来,立即收敛起周身的感伤,亲手将锦盒接过。
“新焕。”
他还看了新焕一眼。
新焕会意,快步上前,准备将帝安宁抱走。
云惊凰却道:“不必带走她,她在这里也挺好。
不然九殿下要她重走你走过之路?”
帝台隐眼皮狠狠一跳。
是啊,他就是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才到如今这局面。
若是在寻常人家尚好,可在这宫城之中……
帝台隐放好锦盒,目光落向女子:
“惊鸿神督今日前来,是有何指教?”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小小的帝安宁身上:
“你们一直记挂明妃,不如给明妃娘娘修一个长顺楼如何?”
东秦国有传说,九层长顺楼,每日享人间香火,亡魂可早日怨散,投胎转世,从此无忧;生者亦可平安康健,福寿绵延。
帝台隐皱眉,他又何尝不想。
“可母妃之事至今未查清,若为母妃修长顺楼,便是公然供奉罪妃,是与父皇作对。”
如今就算他去妃陵祭祀明妃,都是尽量低调,不让人知晓。
云惊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笑:“谁说要以明妃的名义了?”
“不以母妃,难道……”帝台隐说着,清秀的长眉倏地拧起。
云惊凰浅浅品尝浓茶,转而道:
“长顺楼立金雕佛像,可佑生者福寿延绵,永世不衰。
皇上接连遭遇两个皇子谋反,听说近日夜间噩梦,身体疲乏,头痛欲裂。
九殿下作为皇子,是否该为皇帝的身体安危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