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却并不在意初月言辞率直,只愕然一笑:“你这性子,果然象安阳堂妹。朕记得她年青的时候,也喜欢穿男装。不过,以后你可得改改,毕竟是要嫁人的大姑娘啦,总是一身骑服,也不象回事。”
初月一怔,问道:“圣上是要给臣女赐婚吗?”
安帝笑道:“聪明。”
初月也不多问,干脆利落地跪谢道:“谢陛下,圣上万岁万万岁。”
安帝略有些惊讶,笑看着她:“这就谢恩了?也不问问朕给你安排了哪一位好郎君?”
初月满不在乎道:“难道圣上还会随意安排一个人给臣女做夫婿不成?”
安帝哈哈大笑起来:“这性子爽快,先去见你姑姑吧,晚一点,朕就让你和你未来郎君见一面。”
初月却不肯走,不满道:“圣上太小气了吧,光赐婚就完了?难道不给臣女一点贺礼?”
安帝也不以为忤,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好,说来听听,你要什么?”
初月道:“父亲只让我管部中的三成的骑奴。臣女让想请圣上下旨,让阿爹把部中的骑奴分一半给我,我和大哥一人一半,这才叫公平。”
安帝奇道:“你要骑奴做什么?”
初月反问道:“当年臣母带兵助圣上征战之时,圣上可曾问过她为什么吗?”
安帝一怔,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沙西王忙又呵斥初月:“不得放肆!”
安帝笑道:“好啦好啦,谁不知道你是个女儿奴,在朕面前也只敢翻来覆去地说几声‘放肆’,不曾真的管教。”
沙西王汗颜,为难地向安帝解释:“陛下,初月有我们沙中女儿上古遗风,自小就喜欢弓马,比起她大哥还略胜一筹,可族中的骑奴按例只能属于下一任族长……”
安帝恍然,体谅地点了点头:“朕懂了,你也有为难之处。”略一思量,道,“这样吧,朕把自己的三百骑奴送给初月。”
初月眼睛一亮,忙又道:“还想请圣上下旨,令我成婚以后,也还可以自己管理名下的骑奴,不用交与夫君。”说完,不待安帝表示,便利落地谢恩,“多谢陛下,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帝失笑:“先斩后奏啊?好,朕准了。”
初月便也笑起来:“臣女告退。”
她行了个礼,风一般地轻快离开了。
待她身形消失在门外,沙西王才头痛地跟安帝说起来:“陛下,臣这女儿的性子,若是成了王妃,只怕会闯祸不断啊。”
安帝点头,淡淡地说道:“所以,朕才想把她指给长庆侯。”
沙西王闻言大惊——他原本以为安帝要把初月配给河西王,初月想必也是如此以为,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谁知安帝竟是这个打算。
他又惊诧又疑惑,忙道:“圣上,初月是臣的独女,长庆侯虽是长公主之子,但其父不详……”
安帝眼中精光一闪,抬眼看向他,缓缓道:“那你想选河东王还是洛西王?又想帮哪个女婿来抢朕的帝位?”
沙西王霎时惊了满头汗,忙跪地道:“臣绝不会有此大逆不道之心!”
安帝抬手示意他平身,道:“陪朕走走吧。”
沙西王跟在安帝身后,陪他一道在行宫花园里散着步。
安帝依旧如老友般平常待他,边走边说,言辞间很是坦诚:“朕知道,把初月许给长庆侯,是委屈了些。可这次出征梧国,朕没立监国,老大老二的争斗就没停过。老大勾连母族想掌握军需。老二就硬要护送你妹妹来探望朕,无非是以为朕大胜之下便会立后,你妹妹做了皇后,自然就会全力保他做太子。”说着便冷笑起来,“可朕还没老呢,这两个小畜生的心思,也太活了些!”
沙西王不敢作答。
安帝便又道:“我安国沙中人有三大部。初家虽和皇族世代联姻,可初月不管嫁给老大还是老二,你们沙西部都必然会被卷入夺嫡的旋涡之中,朕不让你女儿做王妃,是为了保全你,明白吗?”
沙西王忙道:“圣上爱护之心,臣感激涕零!”
安帝推心置腹道:“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朕不妨跟你交底。二十年之内,朕不会立嫡。只要朕还能动,安国所有的权力,就必需掌握在朕的手上。”
沙西王很是感动,忙抱拳道:“臣愿一世为圣上奔走。”
安帝这才满意了,又道:“长庆侯的身份是差了些,但朕已经赐他国姓,视同宗室了。”说着便叹了口气,“唉,但凡老二老大要是能干些,朕又何必依仗一个外甥?这小子治国在朝政和军务上都很有些章法,这回又生擒了梧帝,虽然性子有些桀骜,但绝对不会和老大老二混在一起,被朕敲打之后也很知道进退,朕已经准备把他当未来的重臣来培养了。”便依旧如老友般笑看着沙西王,问道,“这样的女婿,你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