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祭司午看着眼前雪白细嫩的鱼肉,神情复杂,半晌她幽幽叹了口气。“老师,您相信我是圣主眷属吗?”丛容问。祭司午耷拉下眼皮,慢慢咀嚼嘴里的鱼肉。天边流云似水,丹霞如火。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下雪了。丛容想。“我信不信不重要。”半晌,耳畔传来苍老的声音,祭司午随手抓起一把雪,将空了的石碗擦洗干净,“重要的是部落里有一位圣主眷属并不是件坏事,不是吗?”丛容一愣,旋即无声地笑起来。“老师,那位圣主眷属究竟长什么样?”这问题他想知道答案很久了。祭司午脸上的神色无比虔诚,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她抚了抚法杖顶端那颗硕大的红色火原石,缓缓开口。“眷属大人的容貌极为美丽,特别是他的眼睛,比阿尔娜山上终年不化的冰川还要干净澄澈,他就像遥远夜空中,清冷高贵的明月,洒下白色的辉光给可怜的夜旅人指明方向。”丛容:……谁说原始人粗鲁没文化的?人家明明比喻句用得挺好,就是容易听不懂。丛大人盯着老太太,真诚发问:“老师,我不美吗?”祭司午:……祭司午沉默片刻,无奈讲出实情:“孩子,你没有头发。”都是漂亮到极致的美人,一个有头发,一个没有,高下立现。丛容:……两辈子加起来,e017号完美实验体第一次和人拼颜值输在了没头发上,总之,就很离谱!炎卯用丛容教的方法,叉上来一条又一条肥硕的食水兽。困扰了幸存者们两天的食物问题得以解决,炎卯将长矛交给炎青,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拿着烤鱼过来找丛容。“丛大人,接下去我们该往哪儿走?”祭司午闻言也不由看向青年。丛容咬了口烤得焦香的鱼,不小心被烫得直呼热气:“回原来的聚居地。”炎卯一愣:“您之前不是说不去那里了吗?”“我能带你们抓冰面下的食水兽,短时间内食物应该是不缺的。但炎卯,我现在没有办法弄到盐。”丛容抖了抖手里的草兜,里面还剩下半罐盐,其他红石族人也有随身携带盐的习惯,可量都不会太多。在丛容的计划中,这次全部落性质的迁徙行动绝不是短短十天或者半个月就能结束的,而是持续整个凛冬。他没有在地图上看到附近有适合几十人小部落生活的区域,这一带土地沙化的情况比原聚居地还要严重,如果奈罗河不是炎火大陆的母亲河,河道足够宽广,恐怕早就断流了。他们只能再往前,往东和往北分别有两片较大面积的绿洲,但距离都十分遥远,以原始人的脚程,最少也要走将近两个月。如此漫长的旅程,区区几罐盐是绝对不够的,而且奴隶们也需要兽皮保暖。红石部落原本族人和奴隶的数量差不多在四比一,前者占绝对优势,但如今这个比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丛容刚才数了数,天灾过后,奴隶们几乎没有减员,而红石族人只活下来了二十七个,比前者还要少两人。“我们得去把居伊带来的那些石桶挖出来,雪崩虽然掩埋了一切,但东西还在。”丛容说。炎卯明白了,想了想道:“丛大人,我可以带一部分战士回部落搜寻物资,您和祭司大人就在这里等我们。”幸存者里有老弱妇孺,一起行动容易尾大不掉,炎卯的提议没毛病。丛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老师留下来主持大局。”祭司午没意见。炎卯更不会阻拦,主动说:“丛大人,我背您吧。”眷属大人严词拒绝:“不用。”炎卯以为丛容是在逞强,毕竟对方看上去实在太瘦弱了,腰细得几乎一只手就能掐得过来,大腿还没自己的胳膊粗,然而第二天事实便给了这位年轻战士一个大比兜。瘦弱的丛大人跑得一点也不慢,相反,轻盈得仿佛一阵风,紧跟在战士们身后。自从上次系统帮他修复脏器损伤后,丛容便发现自己身体各项机能似乎得到了大幅度提升,连力气都变大不少,昨天拿石刀砸冰洞的时候便感觉到了。用9527的话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延时补偿,青年在速度,力量等方面都达到了异世大陆的人均水平,和原世界的专业运动员差不多,也就是说他终于不再是“哦,看那个和兽皮作斗争的小可怜”了。炎卯挑选的这支小分队行动力极强,虽然和巨狼不能相比,但还是在一天后回到了原来的聚居地。整个部落完全成了雪的海洋,目之所及根本分不清哪是哪儿,白茫茫一片,只有土坡所在的地方形成一个突兀的凸起。“抓紧时间,雪崩过后并非绝对安全。”丛容提醒。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雪崩,他们此时和立于危墙之下没什么区别。炎卯手持长矛,率先走过去挖掘。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开始搜寻物资。至于丛容……丛大人第一时间找的就是自己的洞穴。土坡并非完全垮塌了,直面雪崩的那一头被冲得彻底变形,另一边勉强维持原状,却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上面的洞穴还算完整。丛容的洞穴幸运地属于后者,不过洞口的那两株胡椒藤多半已经牺牲,里面的辣椒树盆栽没准还活着,他从圣使居伊那儿坑来的四大桶盐就放在旁边。丛容沿着湿滑的雪路一路往上,结果才走到一半,下方响起炎丁低低的咒骂:“操!”“怎么了?”一旁的炎青问。炎丁没回答,定定看着面前的东西。那是一张被积雪包裹起来的人脸,眉毛和眼睫缀满冰霜,肤色青白,面容扭曲,干裂的嘴唇大大地张着,似乎还在拼命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雪底下的人往往不是被冻死的,而是死于窒息。炎青拢了一捧雪盖在尸体脸上,轻轻拍了拍炎丁的背:“别看了。”炎丁沉默地挥动着手里的石刀,半晌低声说:“还好我们都活下来了。”炎青嗯了一声。“你,我,我哥,红果,孩子们,还有丛大人,我们都活下来了。”炎丁眼眶一下子红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可怕天灾造成的心理压迫,似乎现在才真正降临到幸存者们的身上。丛容收回视线,他感受不到炎丁此刻的心情,但大概能猜出一些,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天灾,疾病,战争……普通人在大灾厄面前无异于引颈就戮的羔羊。原始社会,死亡像一柄悬挂于头顶的达摩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