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你等一下。”
路新平走到门口,对护士说:“我这儿有个病情比较严重的伤者,需要立刻进行缝合,耽搁的时间会有点长。你跟挂号室的人说,今天上午不挂我的号了,然后把之前排队的人,转到二、三外科门诊去。”
“好的,路主任。”护士点头表示知道了。
路新平关上门,回到病床前,对老同学说:“晓慧,我现在要用双氧水给你清创,然后涂抹碘伏消毒。之后才能打麻药和缝针。一开始会有点痛,你要忍着点呀。”
“好的。”
路新平开始进行一系列外科治疗的常规操作。他的动作尽量轻柔,但章晓慧仍然痛彻心扉,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豆大的汗水和泪珠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路新平看在眼里,痛在心中。类似的处理,他进行过几百遍了,但只有今天,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仿佛对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他都能感同身受。
几十分钟后,缝合完成了,路新平长吐一口气,说道:“好了,晓慧,你肩膀上的伤是最严重的,身上的其他伤都还好,我再给你涂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行了。”
“谢谢你了,新平。”
“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接下来,路新平用棉签把药膏涂抹在章晓慧身上的各处淤青上。两人沉默了许久,路新平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晓慧,你身上的这些伤,不可能是骑自行车摔的,也不是昨天晚上受的伤——起码不全是。有些是旧伤,至少一个星期以上了。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章晓慧抿着嘴唇不说话。路新平不知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能试探着问:“是不是被人打的?”
“不,不是……”
“那为什么一个星期前,你会受伤;昨天晚上,你又受伤了?你总不可能每周都摔到沟里去一次吧?”
“……”
“还有,你明知道肩膀上的伤很严重,为什么不及时就医,要拖到伤口感染发炎了才来呢?”
“新平,别问了。”
“我是医生,也是你的老同学。不管从那个方面,你都该告诉我呀。”
“新平,求你,真的别问了……”章晓慧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至少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我不该来的。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我该回家了。”
路新平急了:“你慌什么?我药都没涂完呢。”
“你给我涂的药,我家里也有,我可以自己回去涂。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处理肩膀上的伤,现在已经好了……”
“才没有好呢!你以为缝合完就万事大吉了吗?你肩膀上的伤很严重,需要涂抹另一种消炎药,还要口服抗生素才行。”
“那就麻烦你帮我开下处方单吧,我去取药。”
路新平发现章晓慧明显是想逃避自己,他问道:“晓慧,因为医生是我,你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章晓慧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路新平心如刀绞地说:“都过去二十年了,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吗?”
“不,”章晓慧抬起头来,“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你。读大学的时候,我也没有讨厌过你。”
“那当初,你为什么……”
路新平说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当下的场合,实在不适合聊这种话题。他沉寂一会儿,说道:“算了,现在不说这些。我还是先给你开处方单吧。”
他坐到办公桌面前,在电脑上开处方单。章晓慧穿好了衣服和裤子,走出里面的隔间。路新平对她说:“单子开好了,你拿医疗卡去药房,直接报姓名取药就行。”
“好的,谢谢你,新平。那我走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