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李爻知道他又要老生常谈:这孩子小时候话少,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唠叨,简直耳朵疼。
“打住打住,”李爻打断他,“贺大夫医术高明,给我练贯口儿做什么,现在说你擅闯敌军老窝的事呢,你倒反客为主教训起我来了?”
李爻在景平面前一直活蹦乱跳的,就算咳得像得了痨病,依旧精神头杠杠的。可景平想起对方瞒他伤病的真相,心头就像被割了一刀,李爻越是表面欢实,他越心疼,偏还不忍把烧心的焦灼脾气发给他。
“若去敌军营地的不是我,你还会生气吗?”景平反问,脸上又现出刚看见李爻时的甜。
这话里的逻辑……
李爻“哼”一声,心想:倒是惯会一针见血,知道我担心你。
景平看出他这脾气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收起笑意,又把话题扯回来:“药方我说对了是不是?”
这小子王八咬人不撒口地揪着药方不放,李爻转不过弯了:怎么没完没了了?怕是好医成痴,脑子要坏了。
“你答应过我,若猜对了满足我一个愿望的。”景平又道。
李爻这才恍然,把扔去九霄云外的事情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看来下回不能轻易许诺。
“那你说吧,想要什么?”
“是毒,对吗?”
景平抬头看李爻:我想要你安康无恙啊。
他眼睛藏在面具后面,侧映着军帐外透进的天光,清澈又真挚,纯粹得让李爻不敢对视。
一军主帅,当朝丞相,能承受的事情何其繁复,居然经不得年轻人的专注目光了。
李爻懵懵的,整不明白自己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
景平突然站起来身,猫腰把他拥进怀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毒?”那是个极轻的搂抱,过于小心翼翼,好像力量稍大怀里的人就会碎了。
李爻愣了。
想起对方为他跑去太白深山冒着大雪找药,为数不多的良心开出朵名为愧疚的花。
“是多深的委屈,才让你缄口不言,只字不肯提……”
景平依旧抱着他。
声音也很轻,没有责备之意,音色里只有分不出是干涩还是哽咽的哑,贴着李爻的耳朵,往他脑袋里钻。
李爻瞬间明白了景平的逻辑——若是寻常中毒犯险,何必隐瞒。
那“委屈”二字像一记醒神铃,敲得李爻心里激灵,他深埋心底的憋屈,居然被景平一语道破。
再这么下去这孩子很快会猜到因果。
他在景平怀里眼珠一转,拍着他后背道:“那毒不好医,有圣手说没得解,但也死不了,你待我从来寸草春晖,我不想让你解一道没答案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