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萝卜一样拔起来的,可他踩空的那只脚依然卡在两根细竹之间,而且脚背还被竹子的断裂处划破了。赶紧将竹子往两便拨,陈初阳被卡住的脚出来了,柳群峰才将人半扶半抱着往门口带,他们双脚都踏到实处的时候,柳母声音也在门口响起了。“怎么了?初阳,你怎么了?”柳母原本不知道两人在楼上,见到搭起来的梯子才朝着楼上喊:“老二,你们在楼上吗?你带初阳去楼上干嘛啊?”柳母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喊柳群峰老二,平日里都是喊他名字的。柳群峰在楼上心虚,朝着陈初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楼下喊道:“阿娘,没事儿,你去忙吧。”“没事?你糊弄鬼呢?他是不是踩空了啊?”柳母撇嘴望着楼上,一边骂人一边回了灶房里,但她走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儿子书房一眼,又看了自己房间一眼。“哎,是时候挪地方了。”别人不知道柳母可是清楚得很,儿子那个书房啊谁都不许进,平日里都是上了锁的,钥匙也是他自己待着,可如今他却把人带到那个屋子里了。陈初阳方才伤了脚,这会儿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正将袜子拨开看脚背,柳群峰见了赶紧几步过去,只一眼便看见了一些血迹。柳群峰赶紧蹲下仔细看了看,见到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点皮渗了些血出来,应该不碍事。心里虽然知道不碍事,但柳群峰知道,这种伤口虽然不重但也疼得很,不然他也不能哭。他心里有些愧疚,方才还笑呢,没想到那细竹是真的不安全。“很疼吧?”柳群峰伸手去给人擦眼泪,陈初阳却赶紧摇了摇头。“不疼,吓得。”陈初阳说完‘吓得’还不好意思了,竟然低头笑了,他脚上的伤确实没事,不过是弄破了一点皮不是什么大事。他掉眼泪也不是疼的,是眼泪自己出来的,确实是吓得,只是说是吓得未免显得他太胆小了一点。陈初阳脸上确实是没什么痛苦神色,柳群峰这会儿倒是知道体贴人了,喊人就在原处坐着,他过去将方才拿上来的东西放下,又拿了块布巾才回到人身边去。继续蹲到人身边,柳群峰应该是想要给人擦一下脚上的血迹,但陈初阳却已经穿好了鞋袜,表示没事了。“就渗了两滴血罢了,伤口不深没事儿了。”“那就好。”将手里的布巾放到一边的矮榻上面,柳群峰自己也坐了过去,然后才继续说道:“你往后若是要练字的话就到这里来,这里有几张琉璃瓦,前面还装了窗户,白天光线绝对够了,不许再用什么沙子了。”方才因为太过紧张,陈初阳都没注意屋子里的光线问题,如今柳群峰说起,他才发现这屋子很是亮堂,要比他们的房间还要亮,他欢欢喜喜盯着漂亮的琉璃瓦看,至于柳群峰后面那个要求,他只是笑,也不答应也不拒绝。柳群峰见人笑,便以为他是答应了,看人盯着头顶的瓦片看,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也跟着笑了。柳群峰笑了,倒不是嘲笑夫郎没见识,而是看着夫郎喜欢他心里也开心。这东西在他们晏国贵得很,大多用来做金银玉器的展柜,哪有人舍得用来做瓦片,这是他早几年在边境带回来的,统共也就带了两张回来罢了,他夫郎没见过也正常,好些人都没见过。
柳群峰将人带上来,自然不只是给人认个地方那么简单,他还把买地的事儿同人说了,这事儿他到现在还没和他娘说呢,他怕挨骂。陈初阳的反应和柳群峰所想差不多,整个人都愣住了。陈初阳觉得脑子打结,什么都理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柳群峰花了好多银子,在山上买了好多土地。他们柳家村所在的这个镇子,因为气候地势原因,几乎年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百姓安乐,便也没有需要卖田卖地维持生计的人家,大多人,便是想要购买土地没地儿去买。但即便良田难得,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山上买那些荒凉的土地。山上的土地价格虽低,可根本不产最值钱的稻子小麦,所产全是粗粮不说,运送还困难,没人愿意上赶着找麻烦。脑子里已经有了千百个疑问,可陈初阳一个都没问出口,他不发一语,他的表情已经将心头疑虑问了出来,柳群峰直接给人解释了。“我原本想法是,将东西拉到海棠镇去,然后销往海棠镇附近的城镇,如此也有些赚头,但最赚的还是直接将东西拉到杨树镇,从镇上的码头运往府城甚至外府,如此才是大赚!”柳群峰跑过许多地方,自然知道各地物价存在严重的偏差。就拿盐糖还有土豆大白豆来说,盐糖在府城和各种大城镇,价格要比他们这个小镇便宜不少,而在海棠镇上比白菜还要便宜的土豆大白豆到了府城,却能卖上好几文一斤,特别大白豆在某些月份可以卖到七八文甚至十文钱一斤,这在海棠镇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价格。柳群峰清楚得很,这个价格差是产地和运输成本导致的,但他们杨树镇有着货运码头,这大大减小了成本,若是能将山上的东西直接运到码头带走,绝对会赚钱,而且会大赚。一点没有犹豫,柳群峰将土地的事儿说了,自然要把漆树林的事一同对人坦白。“我如今做梦都是漆树林的事,恨不得强子立马到家里同我报信,一旦县老爷决定修路割漆,县里自己制漆,那我至多两年就能将欠二叔的银子还清!”柳群峰越说越激动,直接把同二叔借了银子一事也说了,陈初阳还没将买地的事消化,如今又听到家里欠了二叔银子,这会儿他倒是想起了柳群峰方才的话。他方才说,如今家里的情况省钱没用,家里的情况省钱没用?“你借了多少啊?”“不多,只两千两。”柳群峰嘴里的话语,面上的表情,都无一丝沉重,可陈初阳此时,却是完全感受不到脚上身上的任何疼痛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里欠了两千两银子的债,两千两银子的债!“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啊?脚又开始疼了啊,又疼了吗?”柳群峰见人又在掉眼泪,却没哭出来,还以为陈初阳是忍着痛,故意说不疼的。陈初阳现在什么都想不了,他满脑子只有家里欠了两千两的银子,他觉得身上好像压着一座山似的,让他说话喘气都困难。对人摇了摇头,陈初阳默默站了起来,临走,到底还是同人说了一句‘我下去了’,这才走了。陈初阳要下楼,柳群峰也跟着下去了,下楼的时候,柳群峰一直在身边护着,陈初阳心里心酸难言,连抬个手的气力都没有,只能任由柳群峰护着他下去。他现在已经能确定,能确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