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云轻笑:“遗愿之事并未公开,阿母都是旁听来的,真假谁知呢?陛下可没下发明旨。再说,太后遗愿未指明哪位公主,也未指明哪位小郎君。这里头能找出的说法可多了。
“更重要一点,太后当年提的是嫁入自己娘家。王家田家是其娘家,可阿母是她女儿,我们也唤田王两家舅爷。这娘家怎么就不能包括阿弟?太后遗愿还说让陛下善待我们呢!”
修成君与广仲都惊呆了:还能这么算?
广云勾唇:“就跟配不配一样,算不算不也是陛下一句话的事?甚至太后故去数年,这门婚事陛下认不认也全在他一念之间。既如此,怎么不能试一试?
“大不了到时候与田家商议,将阿弟的户籍迁出来,挂在他名下,也算全了明面上娘家的说法。”
广仲:!!!
修成君:!!!
修成君深吸一口气,意动起来。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办法。
只是……
修成君蹙眉:“恐怕王家不愿意。”
本来符合年纪的就一个王充耳,王充耳几乎板上钉钉,半路被他们横插一脚,谁能愿意?
“那就各凭本事了!”
广云轻笑一声,眼中光亮闪烁。
自刘陵出事后,升平楼封了好一阵子,后来解封重开,又遇上太子发明马球,让京中少年郎们追捧成风,对寻常的百戏斗鸡角抵的兴趣就少了几分。
因而生意差了一截,比不得从前。
琉璃倒是条不错的路子,但能否制成尚未可知。她们根基到底浅了些,若阿弟能尚公主,也能添一分势力。
毕竟做生意看的从来不只是生意本身,还有这门生意背后的权势。她此前一心想同公主们交好,不就是谋的这一层吗?
鄂邑即便身份低了些,也是对比皇后所出而言,与其他人相比,她终归是公主,高人一等。
况且卫长诸邑都对她不错,太子也是个宽和大方的。不论什么东西,别人有的总不忘给她留一份。马具如此,放大镜亦是如此。其他各色吃食玩意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阿弟没提便罢,阿弟既有这心思,她为何不帮一把?
此前升平楼是四位东家,刘陵去后变成三位。
若他们能有公主这个跳板,就能独吞。而公主若被王家摘了去,就要担心王家独吞了。
广云眼珠转动,心中思量着。
广仲也在思量,他有些踌躇,心中暗忖:只能是鄂邑吗?
鄂邑没什么不好,可诸邑更位尊,能带给他的利益更大,就这么放弃,广仲有些舍不得,内心纠结。
他不自觉抬头望去,投壶比试已进入尾声。诸邑公主还在圈内,鄂邑有些累了,走到一旁休息。
她今日穿了件浅色曲裾,腰间挂着个半壁玉璜。头发寻常挽起,簪了根白玉发簪。除此外再无藻饰。可便是这般简单至极的打扮,越发彰显出她的娇俏。
她站在一株桃树下,树枝上桃花开得正艳。清风袭来,有花瓣从枝头脱离,飞舞着在少女周身盘旋,有些落在肩头,有些散在发间,无意中给少女添了几分明媚的色彩,使其又多了两分艳丽。
少女似乎在和侍女说些什么,眼中满是笑意,双颊因刚运动完带着些许绯红,与同样嫩粉的桃花交相辉映,璀璨夺目。
广仲整个人都呆了,一时竟不知是桃花更美,还是少女更俏。
心脏不受控制地碰碰乱跳,他嘴唇轻抿,喉头耸动,双手激动地微微颤抖。
若为这等美人,放弃点利益又何妨!
他愿意!他愿意!
树下,鄂邑余晖扫过凉亭,将广仲的表现尽收眼底。对于广仲那点龌龊心思,她心知肚明。
广仲自视甚高,好色易怒,又蠢又毒,不堪为夫婿,却未必不可为刀柄。
现在,鱼儿已经进入圈好的鱼塘,接着便该下饵了。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与刘据嬉笑打趣的霍去病,心中升起难言的情绪,微甜、酸楚又苦涩。
接着转头望着花宴另一侧与人畅饮闲聊的王充耳,双手握紧,目光闪动,眼眸微垂,瞳中光亮明暗交织,有隐约寒芒一闪而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