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卫东说:“娟姐,这老虔婆蛮横无理、不可理喻,说的话一点儿根据都没有,看来咱们别想从她这儿获取信息了。”
“谁说的?我已经获取到信息了。”陈娟说。
“啊?就凭她那满嘴胡话?可信吗?”
“她说的话,当然不可信。但她的直觉,还是可以参考的。你注意到了吗,我们把案情告诉了她,特别是,我有意强调这是一起突发事件——徐宏达是在外面喝酒的时候,跟人发生冲突,从而被割喉的——就是想看看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结果她立刻说‘肯定是章晓慧这个女人干的’。”
“那可能是她跟这个儿媳妇的关系太恶劣了,怎么着都得把这屎盆子扣到章晓慧头上。”
“也许吧。但这正好说明,她非常了解他们俩岌岌可危的关系,所以只要是他儿子死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定是章晓慧干的。虽然有点蛮不讲理,但证明我之前的判断是有可能的。”
“这倒是。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呢,娟姐?”
“你先去忙吧,我去一趟技术科,他们已经破解徐宏达的手机密码了,我看看能不能从他的手机里发现些什么。”
走出公安局的老妇人并未直接去往章晓慧的家,她拨通二儿子的电话,对他说:“你哥死了,被章晓慧那婊子雇的凶手杀了!”
“啊?是不是真的?”
“咋不是真的!我刚从公安局出来,是警察跟我说的!”
“那让警察把章晓慧给抓了呀。”
“警察不抓,说没证据。”
“既然警察都没证据,你凭什么说是章晓慧干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你大哥去吃个宵夜,就被个小混混割喉了!不是章晓慧指使的,他能碰到这种事吗?”
这个二儿子还算讲几分道理,对母亲也十分了解:“妈,无凭无据,你别想当然地怪大嫂,行吗?大哥在外面喝醉了酒,跟小混混杠上了,关大嫂什么事?她又不是黑道上的人,还能指使那些小混混杀人呀?”
“她可以买凶杀人呀!花钱雇个小混混,不就成了吗?”
“买凶杀人,你说得轻巧。这是杀人,不是杀猪、杀牛!给你个一两万块,让你去杀人,你干吗?真要买凶杀人,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得一二十万吧?大哥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一分钱不赚,全靠大嫂做点手工活养家。他们家那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闲钱买凶杀人呀?”
老妇人沉默了一刻,说:“反正我不相信这事跟章晓慧没关系,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她家,让她把实话说出来——她是怎么把你大哥害死的!”
“你当她傻呀?这事要真是她干的,她会告诉我们吗?”
“逼她说呀!她要是不肯说,就打到她肯说为止!”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有点法律意识好不好?大哥当初就是因为赌博和家暴,蹲了两年监狱,怎么着,你想让我也进去蹲两年呀?你一天到晚跟大哥灌输什么‘老婆就是要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才成了这副流氓样,天天酗酒,回家就打老婆,我都看不下去了。现在他惹是生非,被人杀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玩意儿!你帮谁说话呢?”
“我谁都不帮,我是实话实说。你们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大嫂这些年,挨了大哥多少顿打,身上有多少处伤,你数得过来吗?我现在要是跟着你去打人,那我真不是玩意儿了!大哥打老婆也就算了,我这小叔子去打嫂子,算是怎么回事?让人知道了,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我丢不起这人!”
“你就是怕事!有我在,你怕什么?出了事我顶着!”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也别去,放人一条生路吧,别坏事做绝了!”说完这句话,二儿子挂断了电话。
“混小子,老娘还叫不动你了!”老妇人全然没听二儿子的劝,一边骂,一边又拨通了小儿子的电话,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个小儿子正是日杂店的老板,生意做得好好的,有吃有喝,日子安逸。听到老娘叫他去找大嫂算账,而且是毫无根据的那种。精明的他,根本不想趟这浑水。于是找了个理由,说马上要去外地进货,也拒绝了。老妇人气不打一处来,骂两个儿子都是没出息的东西,一个人坐了辆公交车,气势汹汹地找章晓慧算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