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宸试探道:“阿岚看到以后,不会生气吗?”“不会。”岚栖啼笑皆非:“你不把手伸出来,我怎么给你擦血?”郁宸犹豫了一下,缓缓把手从后背抽出,摊开手掌,露出满手的碎抹渣子和大片大片的血迹,他害怕小花发现自己血腥残忍,会露出嫌弃厌恶的神情,便不断抬眸,垂帘,再抬眸,再垂帘,幸好岚栖什么也没表现,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兽皮,帮他把血渍和肉末统统擦干净了。“福乐索本就该死。”岚栖以为他岚栖擦完血渍问道:“怎么弄成这样的?”他实在想不明白,郁宸风一吹就倒的体质,是怎么把自己和福乐索都弄得鲜血淋漓的。郁宸撒娇道:“异徒都怕巫者他遇到我都动弹不得。”岚栖自然不会相信得意洋洋的鬼话,只当其中有夸大的成分,加上福乐索不知道他是巫者没有防备运气好才能轻松地制住除去于是道:“下次别再冲动了,太危险了,他说我被赤蠓寄生,又不是真的,何必那么生气。”“说一下也不行。”郁宸拉过岚栖的手腕放进掌心里攥紧抬眸见小花神色忧心才松口道:“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注意不让这群垃圾污染阿岚的眼睛,还有落荒而逃的随从——想起那些随从郁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他们跟着福乐索没干过什么好事说不定在调戏小花上也有一份。不管做了什么别的,打小花的主意就是该死郁宸没有将他们跟福乐索一样碎尸万端心里很不甘心便咬着唇瓣流露出一抹不满的神情。岚栖见他沉着脸语调冷了几分,一时有些不适应:“郁宸?”郁宸还未从不甘心中缓过神听到小花唤他,也只是抬起琥珀色的眼眸,没用说话。眸光微冷,掺杂着一缕寒光。可能刚刚杀过人的缘故,周身还透露着难以掩盖的狠戾,明显的反差和陌生让岚栖愣在了原地。不过很快,这股戾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说你一下还不高兴了。”岚栖当他不愿意被管才做出这副阴沉沉的模样。只是不愿被管就不愿被管,为什么看他的表情要这样凶狠……也是,或许郁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柔弱不堪,至少拥有面对五阶异徒时自保的能力,现在回忆起来,随着男人的眼睛和双腿逐渐恢复,他早已跟普通巫者无异,只不过看上去比较虚弱而已,但巫者本就脸色苍白,就像迷途,他虽也是苍白如纸的脸色,却能把罗城左使逼到濒临死亡的地步。一瞬间,岚栖感到胸口堵得慌,说不上来的低落和难受。原本郁宸对他依赖,虽然有些时候会闹脾气,动小心思,但大部分情况还是乖巧温顺的,从没用见过他面露凶色的阴沉神情,好像在仇视他一样。
岚栖平时就一副冷淡的神情,郁宸没发现不妥,他生了一会气,又沉浸在没被小花察觉到异常的喜悦中,回答的语气自然也极为放松:“谁让阿岚每次都心软,上一秒他从嘴巴里说出来,下一秒就很有可能付出行动,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对。”“是吗?”岚栖的心情更失落了。也不知道因为察觉到郁宸已经逐渐不需要自己了,还是他阴沉含着冷意的眼眸让他觉得陌生才不高兴,岚栖把手从郁宸掌心里抽出来,淡淡道:“收拾行礼吧,福乐索发现我之后已经通知内城,现在他的随从逃跑,应该很快就会有追兵找上门。”他不想再牵连琪娜了。收拾完行囊,岚栖向琪娜和阿清请辞。福乐索死了,琪娜到底是蛊城人,就算收留了岚栖一行,也是在并不知道他们是通缉犯的情况下,内城官员前来调查,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姐弟。迷途在拦住岚栖的那一刻起,变得心事重重。他时不时看向郁宸,临行前,跟琪娜告别也心不在焉。银色的月光轻洒落在寂静的街道上宛如一层薄纱。这座深受虫患侵扰的古老城池,一旦夜幕降临便不再有行人外出,换若别人可能觉得有些阴森但却给了岚栖躲避的时间。不知为何,越是宁静,气氛越显得尴尬岚栖仿佛故意不跟郁宸说话似的拉过谈蕾蕾的手聊些有的没的,谈蕾蕾露出紧张害怕的神色,她知道岚栖大人被通缉了,对未来感到无尽的担忧,知道岚栖大人在变相安慰自己便装作乐观的回应他说着说着便把郁宸抛在了身后。被冷落片刻郁宸才意识到小花生气了。但又吃不准小花生气的原因,明明看见自己捏碎福乐索心脏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嫌恶与震惊反倒为他擦干血迹,才转变了情绪渐渐疏远冷淡起来。郁宸本就讨厌谈蕾蕾经此一次更是一脸怨念又因为心虚害怕不敢试探阿岚是不是真的看到自己狠戾的一面被吓到了才生气的,只好委委屈屈地跟在后面走。这样一来正好给了欲言又止的迷途机会。迷途左顾右盼,忍了半晌,最终悄悄把郁宸拉至一边,做贼似的低声问道:“城主,你那朵小草……呃,我说的是岚栖,你没发现他最近身体有什么不对吗?”郁宸心里气小花主动拉谈蕾蕾的手,却从未主动拉过自己的手,一直想一直想,差点走不出来,突然被问到岚栖的身体状况,意识才被拉了回来,其实他早已有了担忧,想让迷途做个检查,但一直找不到机会,闻言阴郁的脸庞一僵,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你看出什么了?”“那个城主……”迷途变得有些扭捏:“我摸了他的手腕……”郁宸面色一沉,恶狠狠道:“你在向我炫耀?”“不是不是……”迷途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我摸到他脉搏了,感觉不太对劲,他是不是……”说着说着,迷途的声音低了下去:“怀孕了?”古蔓藤草实际是双性,会怀孕也很正常。但遇见他家城主以后怀孕就显得诡异起来……难道城主已经把草给办了?也对,当初刚离开焦土,他跟上来以后,那株草面色绯红,一看就不太正常。郁宸像被雷劈了一样,愣怔在原地,然后猛地侧过脸,定定看着他,直到把迷途看得心底发了毛,才问:“你确定?”迷途小心翼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