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肖兰时冷哼一声:「卫曦,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紧接着,卫玄序立刻:「没有要紧事,你能走了么?」话音刚落。砰!
肖兰时顺手拿起身旁的灯罩,猛地就砸在卫玄序的书案上,灯罩投掷出的一瞬间,桌上的砚台也倒了,黑色的墨汁瞬间喷溅了卫玄序满怀。望上去像是黑色的血。
肖兰时怒喝一声:「什么叫要紧事?!难道大伯的安危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卫玄序缓缓抬眸望了他一眼,用指头楷去侧脸的墨,细细擦在帕子上,不说话。砰!
又是突然乍起的一声。肖兰时愤怒地上前,猛地又拍击在桌子上,怒视着他:「金麟台的打算,大伯已然尽数告诉我了。从砚明想要那个什么福禄书,你给他就是了,难道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加重要?」
闻言,卫玄序缓缓道:「你既然问了宋伯,那你又如何不知道,不羡仙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东西?」
肖兰时紧盯着他,似乎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卫玄序平静道:「福禄书上的確记载了激活仙台的方法,也的確曾经藏在不羡仙一段时日,可那只是曾经。在几十年前,福禄书便不翼而飞,你说要交,不羡仙该拿什么交给金麟台?」
肖兰时立刻道:「难道现在就任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卫玄序抬眸。
肖兰时顿了顿,旋即道:「我们逃吧卫曦。」
闻言,卫玄序眼底忽得一颤。
可下一刻,那丝感怀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质询:「逃?去哪儿逃?天下六城都在金麟台的监视范围內,跑去哪?」
「天下那么大,六座城池,你和我,还有宋燁大伯,我们三个,总能找到一处安身地,哪怕在深山竹林,荒原大漠,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金麟台找不到我们,就可以了,就足够了。」
肖兰时急切地上前一步:「不行吗?」
忽然,他的余光立刻被卫玄序桌上的纸章吸引去了目光。
在几张黑色的字墨下面,压着一张长长的捲轴,捲轴上面全是清一色的人名,用红色的墨汁浅浅勾勒着生平。
肖兰时看不懂那些都是什么。
当然卫玄序也知道。
他用柔和的目光对着肖兰时眼睛,望进去,只有愤怒和敌意。
也是意料之中。
那些一个个红色的名字,不是用硃砂墨写上的,而是人干涸的血。
刚才肖兰时扔来灯罩的时候,将卫玄序的桌案掷一团乱麻,长长的捲轴铺陈在桌案上,底下压的一张张生死状也散落了满地。那些全是雷暴日之前自甘交托出自己性命的卫家子孙。
卫玄序独身立於血书之中,那一个个褐红色的名字就像是一只只死了的蝴蝶,尸体零落在他的衣衫上,怎么抚都抚不掉。
那么多先辈在萧关的红土里尸骨未寒,顶上还背着强凶极恶的罪生生世世要遭人唾骂,肖月啊,我也想走,可是我该怎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