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贵会议仍在召开。
达内尔公爵的死亡使得会议变成了一场控诉大会,代表们不管出于真心还是虚伪,骂治安警察,骂市长,骂自由派,骂叛党,有人则把这归结于嗜血者的阴谋。
到目前为止,嗜血者的嫌疑最大。
公爵的死亡,以及城内城外戒严时草木皆兵的气氛,让代表们有种尽早达成共识的紧迫感,尤其令那些财团代表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由于失去了领袖人物,他们的抵抗变的消极起来。
这恐怕是大多数人想不到的。
衣冠楚楚的显贵们坐在各自席位上,听着赫尔曼公爵诵读冗长的声明:
帝国的所有成员都对陛下提供的保护有同等之需要,故所有臣民都有同等之义务为帝国做出贡献。
国家开支是所有人都应该负担的共同责任,任何对个人的特别优惠同时也是对别人的不公正。凡是不愿承担公共开支的人就没有资格享受公共权力的保护,就没有公民的权利……
终于达成这一项原则性的声明,可以说是划时代的进步,虽然不是人人都欢迎。
某些代表的言论甚至比自由派更注重所谓平等。
来自草原地区的阿图瓦伯爵,不仅赞成道路劳役捐转换成货币捐,甚至认为应由所有地主负担,也就是把这种税变成土地税的附加(如果对教会、贵族或其他地主普遍征收120税的话),他的发言极具平等色彩:
“特权每天都给人民带来新的负担……形形色色的可怕特权把豁免的负担转嫁到人民头上。公路上跑着的都是富人和地主的马车,而修建以及掏钱修建道路的人也许一生都没离开过他们居住的偏远村庄,道路对于提升他们家族财富或者对外联系的作用并不大,或许有一天当他们步行到离家几十公里外的一座桥梁时,他们还必须掏过路费。”
但这只是理论上和口头上的宣言,实践中又是另一回事。
当讨论具体措施时,特权者们又为他们宣称的平等的实施设置了重重障碍。
比如取消内部关税和设立统一的边境关税税率的计划,许多投次新兴产业的人就有内在的需求,然而却遭到了一些在内部关税上享有相应特权省份代表的强烈反对。
这是一次令肖恩十分失望的会议,而且看上去离结束遥遥无期。
他们唯一的共识在对教会土地征收120税以及对工商产业界增税,因为两个阶层没有代表参会。
会议的间隙,肖恩跟别人一样,走到会场外透透气或者抽烟。
他远远看到尼尔森与外围警卫在争执什么,这些警卫属于近卫军士兵,负责维持会场外的秩序。
肖恩连忙走了过去。
“大人,请您过来一下!”尼尔森大声地喊道。
他的表情十分激动。
“克拉克,有什么紧急的事吗?”肖恩问。尼尔森却失态地把肖恩拉到一边安静的角落:
“大人,事态紧急。陛下已经给秘密警察下令,将您收押!”
肖恩惊呆了,不久前他还是皇帝的客人:“理由?”
“达内尔公爵被炸死,据信谋杀者使用了普瓦图化学公司的炸药,因此……”尼尔森道。
“你又怎么知道秘密警察要逮捕我的?”肖恩迅速冷静下来。
“他们已经在那里了,主动找到我,说是为了您的体面,让您配合他们。”
尼尔森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身穿昵大衣的男人。
阿瑟-扬面色铁青地走了过来道:“大人,如果您准备……”
扬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肖恩准备反抗,他们会为他拼死一战。
肖恩摇摇头,眼下城内城外都处于戒严状态,遍布军队和密探,他只要敢反抗,立刻就会死的很难看。
况且以达内尔公爵被新式炸药炸死的理由而拘捕肖恩,这个理由很不充分。即便自己逃离圣城,除非反叛,否则就坐实了罪名。
秘密警察放软姿态,让尼尔森把自己叫出来,显然是想表达一定的善意。毕竟他们的总头子是法兰克上校,而上校也得了皇帝的承诺。
肖恩无法了解实际的情况,但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判断,自己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境地,不能主动走进死胡同。
想到此处,肖恩对尼尔森和扬道:
“你们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有反抗。待会我会有一个演讲。你们跟秘密警察说,演讲后我会跟他们见面。”
“是!”尼尔森等人对肖恩的决断毫无异议。
有人敲响了开会的铃声,但直到半个小时后,代表们才三三两两地来到自己的席位前,有些人则把这场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会当成了一场大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