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眼里含了泪。
御前自戕是大罪过。
无论皇上是否惦记三分师生情,心里总归有不高兴。
“陛下着人来过么?”李爻问。
他不指望赵晟能为郑铮纡尊出宫。
老管家道:“当日下午送了奠仪来,都是按照老爷品阶来的,没提怪罪,也没提其他。”
这其实已经是怪罪了。
人走茶凉,看皇上脸色行事的臣子们,更不会多给几分哀思叹惋了。
李爻神色黯淡笑了下,转去灵位边上坐:“老师无儿无女,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不敢妄居孝子位,权当在这陪陪,送老师最后一程。”
老管家面色动容。
李爻前些天病得半死不活时,景平来看过一趟。老人知道王爷身体是刚缓上来,忙道:“王爷要陪,老朽不敢拦着,但您还病着,若老爷在天有灵见老朽让王爷坐在地上,是要托梦骂我的。”
李爻一笑,从旁拽过厚蒲团,垫好坐下了。
日头升起,冲破早春晨雾时,花信风急急火火赶来了。
他在江南料理好手头事务,准备奉命还朝,收到景平的飞鸽传信,得知事态急转直下,一路紧赶回来。
他也通医术,遥遥一看知道李爻不大好,上香之后关切道:“你怎么样?”
“你不总说我是祸害遗千年吗,”李爻没心没肺在花信风肩上一拍,“没事,师侄的孝心我领啦。”
花信风:……多余担心你。
但他前一刻唾弃,后一刻还是心疼这小师叔,刚想劝他两句,六部官员们扎堆来了。
他只得暂时闭嘴,放李爻去当孝子。
乌泱泱的一群人送走,李爻才又将他拉到一旁:“今儿有事么?”
按经验推断,李爻这么问一准儿没好活,但眼下花信风不忍心撅他,在他背后一乖:“说吧,什么事。”
李爻会意还笑:“实在对不住,这事只能你去,替我跑趟瞻天道。”
花信风即刻懂了:“你怀疑那些山匪……”他四下看看,“死都死了,还纠结什么?”
“帮我去看一眼。”李爻该诚恳时非常诚恳郑重。
花信风搓了搓脸: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师叔。回来屁股没坐热就让我去挖死人。
但他还是去了。
这一日吊唁果然冷清。
满朝文武过百,前来不过十之二三;很多来得晚的,是听闻康南王在“守灵”才来。
而景平到翠峻阁时,沈冲还没到。房间内有个小厮在等,见他来了赶快端茶递水:“老爷说夜里能赶到,但刚才传信来说路上耽误了,请贺大人稍待。”
起初,景平即来则安,着人回府取了公文来,在这边等边看,眼看快到中午,他烦躁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