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与身边武将对视一眼,答道:“我不知道,只听说你家王爷脏腑有伤,受不得刺激,这招必然能将他一举拿下,没想到……”他看李爻,嘴角挂着笑,眉心是皱着的。
五弊散是由羯传来的,替身武士知道刺激李爻病灶,不算奇怪。
景平恨不能把算计李爻的人通通生吞活剥,他压着脾气淡定道:“城池换回你王弟,你我签十年免战和书,我送你一个登大统的机会。”
大王子还是不说话。
文臣轻声用搁古话跟他咬了两句耳朵,王子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都涨了。
片刻他道:“可以,但要一步一步来。”
景平冷笑:“这不行,”他眉峰一扬,表情狡黠,“我最近与诸国做买卖悟出个道理,一拍即合多半有大坑,所以我只能退一小步,三日后交换城池战俘,然后,我再给大殿下十日时间。”
李爻一直默默旁观,他看景平进退有度,欣慰又自豪于当年的小孩已足够独当一面。
玉树临风的背影在他身前,可靠得让人踏实。
“使节大人何意,把话说清楚。”老文臣问。
“我说得很清楚了,”景平道,“三日后,你我在此交换战俘,包括奥单王子。请大殿下将驻军撤出诸城,退兵五十里。十日之后,大王子若能说通尊王与我签下十年免战和书,我便送你一份大礼,若不行,本官就将礼物送给二殿下了。”
这十天看似是景平留给对方的缓冲,其实恰好赶落着他们疑心生暗鬼。
景平转向帐外,扬声道:“杨大哥,我备下的礼物,麻烦拿进来。”
杨徐闻声进账,捧来个锦匣。
景平将东西恭敬放在大王子面前,退后两步:“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殿下何时看都可以,”他阴笑着补充,“为表我国诚意,无论尊邦是否退兵,二殿下我都是要送还的,只不过我的大礼落于谁手,便要看哪位殿下乐于跟我交朋友了。”
言罢,他转身向李爻恭敬道:“王爷,咱们回吧,静候佳音。”
李爻二话不说,起身向大王子叉手一礼,转身便走。
他出帐径直蹬镫上马,搁古兵将见他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气度,居然无人敢来询问拦阻。
帐内大王子和一文一武两名臣子面面相觑。近来他们打完大食、打松洲,议和有过数次,头回见说完话甩手就走的。
最后,武将先反应过来了:“末将还是先看看他们送了何礼吧,为免暗算,请殿下帐内稍候。”
他说完,小心翼翼拿起那锦匣,出帐子,才将匣子开口方向朝外打开——什么机关暗算都没有。
里面安静躺着一柄卷轴,展开看是装裱的汉字。
但他不认得,捧了卷轴交给老文臣:“这写了什么?”
老文臣凑到窗边。
窗口投进天光,将帐内缕缕香烟和飘浮的粉尘打得通透,仿佛自成一世界。
“这……就是白话,字体飘逸,落款……是那贺泠大人的。”文臣道,“写得是……‘我心里是向着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子怔怔发呆。
对方写大白话,显然是怕他们不明白。
所以内容直白,贺泠是说,希望能帮自己登位么?
而此时,李爻已经和景平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