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坐在车里,看似闭目养神,其实是在归整这禁忌的情意。
只是他不知道,景平何止想清楚了,且立场坚定至极。
闭口不提是旁的原因。
“太师叔,”景平突然叫他,“睡着了吗?”
“嗯。”李爻没睁眼。
这副模样的潜台词明摆着是“你别吵我”。
景平向来知心解意,如今倒不懂一样,直愣愣来了句:“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
这回只要李爻眼皮没被缝上,便怎么也闭不住了,他睁眼、坐好、脖子发僵地转向景平,没说话。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景平笑着看他,声音很沉。
李爻依旧不说话,心里倒似有重担落了地,脑子极短地卡了下才又运转起来。
对方如此坦诚,他索性也坦诚了一半:“昨夜我确实去看了你的善缘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挂着谁,只要不是天仙,咱们就努一把力。即便不成,往后回想也不至于后悔。”
即便不成,也不至于后悔……
这话触动了景平,他手蜷着,拇指摩挲着食指的外侧关节,片刻表情才松得不似一尊蜡像:“可他就是天仙,是我很小的时候,拉我出噩梦的人。现在想来,他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吧。”
李爻接不上话了:怎么还来纣王梦神女这出了?
景平继续道:“太师叔是我心里敬爱的人,我未见你时便听了你的故事,我崇拜你,总想离心里的大英雄近些,想和你比肩而立,想替你分担忧愁,若是因此让你觉得越界了、误会了、不痛快了,我会收敛的,不必到弱冠,你若是觉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爻听景平这番说辞与他推测得差不多,只是人家孩子全副的恭敬心意凭白被自己想偏,让他歉意倍增,“你叫我一天太师叔,相府便一天是你的家,昨日的提议你若不喜欢,当我没说过。待到明年你生辰,想要些什么,再另做打算。”
景平颔首,称了一声“是”。
“太师叔若是乏累,再歇会儿吧,到宫门口我叫你。”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平静地否认自己喜欢对方已经耗尽了心力,李爻的疑心看似放下了,他也能继续住在府里,但他的心依然一抽一抽的难受。
李爻则真的松心不少,“嗯”一声,又合了眼睛,闭目养神直至宫门口。
大朝会上,几位言官乌漆嘛遭奏了几件事,在李爻看来实在是池浅王八多,尽在虚头巴脑的事情上牵扯精力。
但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看那几只惯会挑事的王八也顺眼不少。
皇上赵晟端坐金殿,终于捱到不再有朝臣上奉奏事,向樊星示意:“宣。”
樊星领命,笑着看了李爻一眼,而后拿出道旨意来。
李爻顿时知道是要干嘛了。
果然,皇上当殿下诏封李爻为康南郡王,赞誉他定国安邦,功勋卓绝,说这是兑现多年前封他做丞相时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