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提点着赵晟长点良心”,转念又想:他良心早让狗吃了。
“你这样好看,像仙人一样,”景平随手扯散了李爻束发的绑带,满头霜雪银寒彻底铺下来,“只是看着心疼。”
他从桌上跳下来,勾着李爻回房间:但有我疼你,一辈子都不够。
康南王府一夜缠绵迎春至,幽州的大雪又下起来了。
刺史府衙。
庄别留换便服独自趁夜踏雪出门,勾弯到城关附近一座空院门前,轻轻推……
门开了个缝。
他闪身而入,径直进一间侧屋。
阴暗干冷的房间里,没有生火,却有十来个人在等。
每人披着披风戴着风帽。
油灯豆黄的一点光亮,映不清众人的脸,让人恍惚看着风帽里均是虚无黑暗一片。
“庄大人。”众人见庄别留进屋,整齐行礼。
“小糖豁命刺杀那狗皇帝,咱们又依计对其围堵,说好朝中有人借咱们的‘兵谏’劝他放弃征兵令,如今年都过了,怎么半点音讯没传来?”一人问。
庄别留摘下帽子,搓着冻裂的手道:“大人传来消息,皇上受伤惊吓,回都城就病了,朝都没上过。咱们再等等。”
“等到何时?若他执意不肯,咱们该当如何?”
庄别留呼吸间喷出一团团白雾:“大人自有打算,”他顿挫片刻,言语中多了几分怒意,“湘妃怒是防不时之需自保用的,你们怎么用来炸山!若是被人注意了,只怕要坏事!”
对方答道:“寻常炸药威力不行,炸不下足够的雪土、冲不散那狗皇帝的护卫队。”
另一人接话:“怕什么!被发现了咱们就往都城去,哪怕死在真正兵谏的路上,也要让那狗皇帝看到民怨哀哭……”
“或者……咱们先暗中去求康南王?”
七嘴八舌激昂片刻。
庄别留摆手止住乱声,道:“我与康南王年幼相识,但依着李家多年对赵家的忠心,他不一定……”
“就是!”有人抢话接茬儿,“李爻是踩着他爷爷脊梁骨加官进爵的,说他战功赫赫?还不是净挑南边软柿子捏?人家现在是王爷了,怎么会记得大人这位幼时故交?”
庄别留眉头压下来,不想继续听吵架:“好了,咱们至少还有大人同仇敌忾,我此来是通知兄弟们小心,昨日大人有密信来,提醒咱们都城或会派探子来查情况,大家这些日子都散开,只过寻常日子。”
他说完不再废话,把帽兜扣在头上,出门踏入风雪里。
新年立春后,皇上第一次上大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