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很短,短到棠景意因为睡姿不够舒展而醒来时,飞机才飞了不到半小时而已。
棠景意打了个哈欠,喝了几口冰汽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尽管睡的时间不长,但许是因为周围很安静,睡眠质量还不错,倒是清醒得很。
说到安静……
棠景意转头看向周淙予,意外地发现这工作狂竟然收起了电脑,也在闭眼睡着,显出少有的平和宁静。
再次看见周淙予的脸,让棠景意下意识地又回忆起梦里那个年轻的周淙予。
他怔怔地看着周淙予混在发丝里的几缕清晰可见的白发,看着他连睡着时都难以松开的眉间深深的刻痕。
周淙予不老,三十多岁的年纪算不得老。可沧桑的岁月确实给予了他难以克服的磨难,就好像一个迟暮的灵魂被困在青年人的躯壳里,由内而外地透着深不见底的孤寂。
“棠……”
睡梦中的男人眉间再次加深了痕迹,他呼吸沉重,梦中的呓语微不可闻。
“棠棠……”
可是再怎么小声,坐在旁边的棠景意也不可能没听见。
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要不要回应。
“棠……别……”
不知道周淙予是梦见了什么,但大抵不是个好梦。
“别……跟他……棠棠……”
棠景意能进到自己梦里,却进不去别人的梦。
他迟疑地看着周淙予,半晌,他小心地掀开些毯子,轻手轻脚的靠过去。
梦境里,周淙予还在叫着棠棠,他用尽了力气声嘶力竭地咋在无尽的夜色中喊着棠棠的名字,求他别和发小走,别出国,别丢下他。
“哥?”
“哥,我在呢。”
看着周淙予的眉心缓缓放平,棠景意才从撑着的扶手上缩回身子,却不曾想,周淙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攥住了他的手臂。
棠景意猝不及防地和突然睁眼的周淙予对视,他愣神了下,反应飞快地说:“周总,您毯子要掉了。”一边说一边把他胡乱扯了扯。
“……嗯。”周淙予松开手。
想要一个愉快的旅程,自己和隔壁的领导必要有一个人睡着。
于是棠景意再次闭眼装睡。
但这会儿周淙予似乎也睡好了,他没什么动静,也没去动桌上的电脑,好像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但棠景意却能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始终钉在自己脸上。
棠景意:“……”
刚才还不如别叫他。
“周总,”他受不了的睁开眼睛,“您要忙工作吗?没关系的我不怕声响,怎么都能休息。”
周淙予微微一僵,许是意识到什么,依言打开电脑。
于是棠景意才算是舒服了,一裹毯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周淙予再次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