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悬着的心略略放下,落在山道上的目光瞬间一紧。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角度特殊,看到冷绿森然的林术丛抖动,“沙沙”的声音像是蛇虫在茂盛的杂草掩护潜行,矫健的翼影踏着裸露的岩石一闪而过,草叶的缝隙间挑出几星刺亮的利刃,如同蛇寒如星子的眼睛,箭势盘桓着扫过,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蓄势待发。与御林军正面交锋的刺客仅是诱敌之计,丽真正危险的是潜伏在隐蔽的暗处。
“刃雪,你看那里。”我道。
刃雪低声问道;“琅嬛,那现在怎么办?”
目之所及处,山道两侧眭得半人高的草术异样晃动,我只看得出有人,却看不出有多少人,问道;“你能看出有多少人吗?”
“人不多,但是很分散。”刃雪凝神两视,她用手指了几处说道,“仅凭我一人之力不好对付。”
“那么扶乩呢?”我想都末多想地问道。可是以扶乩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宜显露过多,否则必遭人侧目。”
“川不着她,我自己去就行。”刃雪轻扬唇角随道,她一向自负武功出焱,话落凭轻功自一例斜坡上去。此处石多土少,石壁的截面上稀疏地扎着些干黄细短的草根,像是男人脸上一把没刮干净的胡茬,此刻经受外力,碎石混着泥沙簌簌地往下落。
当初芙娜王后逼追我为耶历赫殉葬,我心知芙娜此举是决意要置我于死地。我仔细思谋过,一旦入了绛华峰北奴王陵,我绝无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生死一搏就全在繁逝到王陵的必经之地,也就是鹰断峰。为了万无一失,我曾谨慎地堪舆了这一带的地形,一沟一壑了然于心。
格斗厮打声不断,我屏息攀着斜坡i去,这里有条隐蔽的山道。越过石壁,其中半人高的长势葳蕤的杂草完全挡住了我的身影。再攀过一段落岩层叠的斜坡,侧向而上,我已是处在地势较高处,向下可以俯视整个被拦截在山麓的仪仗,我冷静地朝藉刃雪做了一个手势,刃雪见此微微领首。
箭势破空丽来,冷绿间陡然隐现微泓般的白光,原本缜密的箭阵被霎时冲乱。似乎听见咬紧牙关后发出的闷声呻上吟,刃雪手中的白绫挥动,几团黑影从陡坡上一头栽了下去。
有人暗中潜伏!守卫的御林军顿时高度警觉。
“护驾!护驾!”尖细的声音从喉底扯出。
时隔八年,原本认为帝都诀别之后,此生水不见,想不到我会再次见到奕槿,还是在这样的场面之下,不过他是不会看到我了。多年过去,他相貌跟从前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消瘦了些,眉目间透出符合一个帝王应有的雍然深敛,眼神漠然清冷地看着底下的打斗,那份镇静的气度如同局外之人。
忽然莫名地想起当年我窃走北奴兵符,心急如焚地策马赶到龙吟台,冲天烈火、白雪艳血中的那一幕似曾相识。我摇头,心叹过去多久的往事,怎么又想起来了。
正在低头的刹那,我看见离我差不多三尺的地方,几株纤纤疏疏的草遮掩下,一截鸟木的箭柄探伸出来,缓缓地对准一个明黄色的人影,引弓如满月,锋利的箭镞上像是被贯足内力般冷光暴闪。
他不能有事。
一个念头在头脑中电光般激灵灵地掠过。我运足劲道将掌下的白绫飞出,就在从草丛中立起的刹邪,我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与奕析对了个正着,看到我他神色异常惊愕。我一时心乱帅麻,分心之下只是将那箭的势头打偏一些,箭锋堪堪地与他擦身而过,正好刺中了身例的一名内侍。
那时一道清亮的目光朝我所在的方向射来,我心中大惊,急忙趴下身子躲藏,希望奕槿没有就此看见我。
“小心!”刃雪抬头大声冲我喊道。
我回头,来看清人,一把白光晃晃自跟前地横扫而过,茂盛的长草瞬间被截腰斩断。此时为曼初时节,新生的草叶大都柔韧多汁,不是袱日里枯萎的荒草,摧枯拉朽地一折就断,可那那人刀势的凌厉。
“你是什么人?”那人看着我方才的躲避露出功夫的底子,粗声喝问道。
那蒙面人的目标不是我,大概只是恼怒我坏了他的计划,不可能与我过睦的纠缠,可是我却担心这样极易引起底下人的注意。
“你去问……”我眼光盯著他的身后,拖长声音道,“问你身后的人……”
在那人并不相信我,作势举刀再次向我砍下时。刃雪已火急火燎地赶到,扬手就在他后脑上重重一击。刃雪虽是个女孩子,但是f手的力道绝不会输于一个成年男子,那人眼前晕眩着倒地。
我心中冷笑一声,敌人说的话并不是每次都有诈。
宁州城中的援兵已在这时赶到,人数悬殊之下,那些暗袭的人渐渐陷入被动,看形势扭转都放弃负隅顽抗,刺杀已经不可能,当下全身而堪要紧。
“刃雪我们走。”我道,再这样拖下去,我难保不会被发现。趁现在援兵束成包围之势,于我们而言,想要悄然脱身也比较容易。
走出几步路,我糟心忽的一颤,感觉脚踝处一阵疼痛。蓦地惊觉刚才那人没有被打晕,他猛然挥出一记手劈向我,刃雪bbs. jooyoo.net身形敏捷地护在我跟前,一脚踢向他的后臂,“咔嚓”脆裂出骨头错位的声音,那人痛得龇牙咧嘴。
此处道路狭窄,是断岩的截面层层相承,一侧岩壁裸露上面却覆盖了丛生的植被。脚踝处的疼痛让我一时没站稳,整个人顺着断岩滑了下去,落在下一层的草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