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和萧宇成碰上面之后又生出点五六七八的乱事。光是想到上午萧宇成那副不待见的样,迟驰就不免觉得头大,换做以前,迟驰是断断吃不了一点闷亏,不过现在越过越“窝囊”,哪怕是吃了亏也只会笑笑便过去,毕竟他早就已经过了为任何事都大动肝火大发雷霆的年纪了。
迟驰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式开机前的每次围读,萧宇成都像是挑剔的审判长一样,从迟驰开口的第一个字眼抠到最后。刚开始的时候,旁观的人心里还觉得他活该,后来看迟驰这么惨,心里倒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偶尔伸出手来安慰安慰迟驰,却发现迟驰这人心大得要命。
被喷得狗血淋头,面对安慰也只是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说上一句我没事。
李曼曼观察了迟驰很多天,迟驰这人除了是配合剧组工作便是一个人窝在酒店房间里,身边那个小助理也闲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晃,似乎迟驰完全不需要他人的照看,而徐琳在这边待了两三天后便飞了回去,迟驰进组的架势、配置、作风,完完全全不像是背后有陆时川这么个大靠山。
正式开机定在后天,滇南这边多雨,《卡曼救金》里有几场大雨里的戏,听说照着天气预报,开机后就逢上一场大雨,韦导让他们到时候先拍了那场戏。
迟驰和萧宇成的对手戏,是一场追逐戏,迟驰扮演的角色陈非承在雨林里逃跑穿梭,狼狈与人对峙的戏,结尾是他滚下山坡后抱着敞开的一箱金条,被一枪打死。这场戏也是迟驰这个角色的最后一场戏。
一个星期下来,韦导对他的态度有了质的转变,虽说迟驰不觉得韦导是透过这几天的台词围读而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毕竟只是台词功底远远不足以提现韦导注重的所谓“灵气”。
背后的原因迟驰懒得深究,毕竟韦导的态度转变称不上是一桩坏事。
有了这个前提,迟驰也常去韦导和编剧那里问问角色细节,碰巧的是,临着开机前一天晚上,在韦导的房间门口撞上了萧宇成。
这人依旧是宛若看空气般,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将门重重合上,替韦导将他拒之门外。迟驰张张口没说什么,哼笑声后便揣着剧本准备回去泡个脚除点湿气后睡觉。
李涯已经替他都准备好了东西,知道他明天要拍雨戏,还特意买了一大袋的感冒药回来,生怕迟驰拍完身体健康上出点什么问题。外面已经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沙”的,迟驰放松地双手撑在床上,盯着朦胧的窗户出声片刻。
突然,李涯猛地窜到他的面前:“哥,电话。”
李涯和他说话的时候会磕巴,这段时间过后倒是好了不少,只要说的话短些,就不会有这个毛病。迟驰道谢顺手接过,发现是霍邱山打来的,索性给摁了。
霍邱山这人向来没什么正经事。
迟驰答应被陆时川包养这事儿他还没告诉霍邱山和朱青纭,要是被霍邱山看见他还能住上单独的酒店房间外配生活助理,保不齐要被霍邱山唠上多久。
霍邱山连着发了一堆过来炸他,迟驰潦草读上几眼,还没来得及回复,陆时川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方便吗?”
迟驰手指顿顿,抬头望向李涯:“李涯,麻烦你帮我跑个腿,给我去附近商场多买两件换洗衣物,过两天要下雨,衣服估计干不了。”
只听李涯迟钝地哦了两声,拿上手机便出了门。
“方便。”迟驰打下二字。
电话拨过来的瞬间,迟驰便摁了接通,他刚想开口调笑下陆总又有什么贵干,连嘴巴都还未曾张开,便听见对面一声轻轻的闷哼声,混进雨里,在潮湿的空气中被簇成股水汽消失了。
短短的,来不及反应的。
迟驰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片刻,并未做声,像是装死那般,呼吸缓慢地放轻,下意识藏匿自己的气息,那副流氓做派彻底被堵了回去。他忍耐了片刻,耳朵却忍不住被烧得通红。
迟驰压着声音,诧异又意外:“陆时川,你在……”
电话那端,声音很细微,除了方才那一声轻轻的哼响,几乎是没有别的动静了。等到迟驰发声后,陆时川才发出了点粗重的呼吸声,声音低低又漠然地说道:“睡了,挂了吧。”
可迟驰好像要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迟驰:老师,他是不是故意的?
摸我
11
迟驰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虽然住的地方比较沿海,季风气候下雨期也比较长,但鲜少出现这么持续性的暴雨,每一颗雨珠砸落下来,落在迟驰脸上时,他都有一种被痛击了的错觉。
身上被道具组加工过后的破烂衣衫,时不时地灌进风来,吹得迟驰忍不住眯了眯眼。
韦导站在大棚伞下给他和萧宇成讲戏,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在迟驰身上停顿了很多遍,迟驰恍若未觉般点着头,认真聆听着,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迟驰才站到了雨中。
脚下厚厚的一层被水浸透的泥巴死死扒着人的鞋底,迟驰不过站在雨中不到一分钟,整个人就已经被灌了个透,背后萧宇成饰演的卡曼身穿着黑色雨披,跟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位置。
听见韦导喊开始,迟驰照着韦导嘱咐的那般踉跄奔跑起来,脚下的皮鞋被扒在泥坑里,踉踉跄跄又跌跌撞撞地摔在泥里两遍,手里的道具枪朝着身后狠决地开了两枪,直到跑至土坡边缘,摔倒重重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