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逃了,但有俩年轻小子没跑掉,这会儿正在扯皮呢,报官不成,人还丢了俩。”卫老头在山脚下消息不灵便,这些还是陈大石特意过来和他说的,说到李子坝的惨状时,陈大石脸色煞白,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人命,就跟狗一样被随手屠了。
而且李子坝离大河村不远,他怎么可能不怕?
陈大石已经怂到快日日烧香拜佛,就盼着大虎早些下山回来。
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周婆子跑来村里那日,他家和二婶家便把包袱收拾好了,若那伙人跑到他们村来抢粮杀人,他们拿上包袱就能跑,只要跑到山脚下姑父家,就可以立马进山。
提心吊胆过了几日,因着二叔不在家,晚间他把二婶和三石叫到家中来睡,防的就是个万一,全家好一起跑路。
一群人刚下山的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听到这个消息,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
卫老头叫住两个舅兄,主要是想叮嘱二舅子,别回头啥都不知晓,抄着手乐滋滋在村里晃悠,如今十里八村这气氛就不适合他看热闹。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道:“也别等到刀子落到脖子才开始着急,我瞧这事儿日后还得发生,那伙人尝到了甜头,咋可能就此收手?大虎都晓得哪个地儿的野猪多,一回二回往那处去。”他打了一个不恰当的比方,但理就是那个理,“还有一个事儿,村长想组织人手夜间看守报信儿,一家出一个汉子,但村里没人愿意,没人接茬。”
大河村没啥胆气人,也不团结。
就为这事儿,今儿村长还特意来他们家找大虎,估计是想叫他领头。大虎不在家,村长还问他去哪儿了,啥时候回来,给他搪塞过去了,村长脸色当时就不是很好,估计以为他是在推拒。
其实还真就是拒绝,他晓得儿子不可能会接这个担子,不是怕累,是不乐意。若是没出周家那事儿,村里人没那般冷漠,念着从小在村里长大的情谊,外头好坏他都会提前知会一声。
可如今却是不成了,他从不为不相干的人操心。
卫老头也和他提了一嘴村长的意思,卫大虎听完没啥反应,当没听见,他当机立断道:“都回家把东西收拾好,等天黑了,避着人都拿到我家来,咱明儿就进山。”
外头都乱到聚众进村抢劫的地步了,他不知道那伙人是临时组成的队伍,还是像狗子说的,有大当家二当家那种领头人、有纪律性的帮派。但甭管是哪种,在村里提心吊胆过日子还不如去山里。
打仗征兵和抢劫掠杀没有任何区别,人只有一条命,咋都玩不起。
他交代完便不管大舅他们,把肩头扁担一放,对满仓道:“满仓现在和我去周家村。”
满仓从卫叔说李子坝出事儿心便揪着,周家村离李子坝比大河村还近,他心里担心林爷爷,听姐夫叫他,他立马站了出来,忙不迭点头:“好!”
要捎上一个林老头这事儿,在山上时卫大虎便提了一嘴,赵素芬原本还没想到这茬,听完女婿的安排,她眼角立马就含泪了,骂自己心不细的同时连连替满仓谢谢姐夫。
那是满仓的救命恩人,她那些年没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满仓在周家村孤立无助时,唯有一个林老汉处处帮扶他,这个恩情,竟由他女婿帮着还了!
“桃花,你和娘帮着爹把那头羊给杀了,活羊不好带进山里。”离开之前,卫大虎事无巨细叮嘱道:“家里的东西该收拾收拾,便是一次拿不完也没事儿,回头我多跑几趟就成。”
“好。”桃花忙点头。
就半日的时间,卫大虎没再墨迹,带着满仓抄山里小路出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