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二楼主卧的房门,就见宫明决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旁边,两根手指掀开窗帘,仿佛正一边喝水,一边欣赏窗外的夜景。阮玉京关好房门,“看什么呢?”宫明决没有回头,他维持之前的姿势站在落地窗旁边,告诉阮玉京,“他还在外面站着呢,确定不把他喊进来,听听他想说什么吗?”阮玉京走到他身边,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几十米外的一盏路灯下,一辆暗红色雷克萨斯仍然静静停着,身形高瘦的beta——不对,他现在是个alpha了——身型高瘦的alpha也仍然静静站着。气温虽然一日日转暖,夜里的风仍有几分寒凉,他穿得单薄,人也单薄,被冷风那样吹着,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阮玉京耸耸肩,“没兴趣。”宫明决看向他,有些无奈似的。他倒是没再继续劝说阮玉京了,好像比起劝说,他刚才的那句话也更像是在试探——试探阮玉京对黎彦到底是什么态度?他是因为生气才对黎彦避而不见吗?还是单纯只是无所谓?所以得到结果之后,他便不再坚持。把手上握着的玻璃杯放到身侧的桌子上,他转过来面对着阮玉京。阮玉京正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好像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他整个人都倦怠极了,于是一回到家,他便迫不及待地放松整副身心,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宫明决的身上。像一只猫,宫明决则是他躲起来睡觉的小纸箱。宫明决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家庭聚会吗?”阮玉京看向他,慵懒闲散的情绪这一刻都从他身上消失了,紧张和局促都浮现出来,“记得——然后呢?”宫明决说:“时间确定了。就在下周日。我妈让我务必喊你一起过去,怎么样?有时间吗?”阮玉京看着他,过了一会——好一会,“我是不是很久没理发了?”“你觉得我要先去理个发吗?”宫明决被他逗笑了,笑完了,抓一把他耳后的发丝,“理一下吧。正好我也很久没理了。到时候一起。”【作者有话说】明天见!家宴进入四月份之后,北城的天气一日日回暖,白昼越来越长,夜晚越来越短,翻滚的黑云很少再统治北城的上空,洁净清新的天幕和浮动在其间的白色云朵逐渐占据人们视线的主流。周日,宫家的家宴在白山茶庄园举办,除了宫阙程,闻璋生日宴上坐主桌的人基本都露面。闻璋素来都是不管事的,宫明决这次也选择随大流,于是几个小的一商议,宫安蓝这个半大不小的再一撺掇,草地烧烤就此成行。此刻和风轻轻吹佛,地面的草皮翻出绿色的草浪,随着仆人们忙进忙出,巨大的帐篷遮挡了日光,长桌拼接成形,一张张椅子摆放在长桌旁,餐盘餐具随即就位。然后宫安蓝两只手拢成喇叭状,对着不远处闲聊的几位大吼一声:“开饭啦,赶紧过来!”宫商程听见宫安蓝的喊话声,暂停和宫阮二人的闲聊,站起身,笑着说:“老是看你们年轻人这么玩,我倒一次没尝试过,这么弄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他们闲聊的时候,宫明决就坐在阮玉京身边,此刻站起来,他顺势牵起阮玉京的手,笑着对宫商程说:“等会您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您一次也没尝试过吗?”他又对宫商程道:“正好小京也一次没尝试过,等会你们可以一起尝尝鲜。”宫商程惊讶地说:“小京也没试过吗?”阮玉京见话题落到自己身上,赶忙挤出一个笑,“严格来说,其实试过,底下员工折腾的,不过没来得及吃,公司那边就出了一点事。”宫商程素来都知道阮玉京工作能力强,工作也努力,却是第一回知道他工作居然这么努力,饭都端上桌了,他先处理工作上的事,笑着说:“行,那等会我们一起尝尝鲜。”说着话,几人在长桌旁落座,正想接续之前的话题,谈论宫阮两家已然开展合作的那些项目,虞惠走过来拍了拍宫商程的肩,说道:“傻坐着干什么?赶紧的过来帮忙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宫商程说:“哎呀,人家专业厨师忙得好好的,要我过去帮什么忙?我去了不是捣乱嘛?”虞惠说:“你懂什么?烧烤就是要自己烤才好吃哪!”宫商程说:“我跟你还分什么你我啊?你的就是我的,你烤的肯定跟我烤的一样好吃,我就不过去添乱了。”虞惠斜眼看他,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宫商程推了推她胳膊,正想叫她走走走,别杵在这里碍自己的事,听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一声喊话,“爸!”转头一看,宫霏念正两手叉腰,用跟她妈如出一辙的埋怨眼神看自己。宫霏念虽然鼻子嘴巴都长得像宫商程,一双眼睛跟年轻时的虞惠一模一样——眼睛狭长,眼尾上挑,笑起来弯弯的,月牙一样好看,凶起来又比凶煞恶鬼都吓人。宫商程的头皮一下子就紧了,低下头企图装死,企图忽略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五秒钟不到,他撑着膝盖站起身,“真是要了老命了,走走走,去去去。”经过宫徵程身后,他停下来,“老三,一起吗?”宫徵程正美滋滋地喝着气泡水,顺便刷短视频呢,听见宫商程的问题,他笑嘻嘻地回过头,说道:“二哥,我跟你就不分什么你我了吧,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烤出来的东西肯定跟我自己烤的一样好吃,我就不过去了。”说完话,他无视宫商程想要吃人的表情,重新拿起手机,嘴巴也重新咬住吸管,正美滋滋地喝着,余光为他捕捉到一道视线。抬眼一看,谷钰正看着自己,她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只是那么定定看着自己,宫徵程却感到如坐针毡,好像谷钰的两道视线变成两根小钉子,哪儿都不扎,专扎宫徵程的屁股似的。他低头去看短视频,企图忽略那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几秒钟后,他放下手机,长叹一声,“唉,走吧走吧,一起一起。”宫商程没好气说:“没骨头。”宫徵程斜他一眼,“你自己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女儿奴一个。”“那也比老婆奴强。”“真的吗?我不信。”“不信就不信。”“我就不信。”……此时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微微掀动阮玉京额前的碎发,宫明决抬起手替他拨了拨,以免那些发丝挡住了阮玉京的视线,然后问他:“想一起过去帮忙吗?”不等阮玉京开口,他笑起来,“算了,你还是坐着吧,那边烟太大了,你闻多了鼻子肯定不舒服,反正我们俩不用分你我,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烤出来的东西,肯定跟你自己烤的一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