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谈多少次,我们都会绕回问题的原点。在气氛变得僵持前,我叹了口气转身想走,韩其野却猛然上前抱住我。“他不会再醒过来。”他低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有不得不妥协的无奈,也有安抚我的坚定。我动了动,却被更用力地按住后脑勺,嵌进一个滚烫久违的怀抱里。“上次你听到的数据变化并不是说明他会醒过来,相反,经过检查发现是脑部出现萎缩。事实上,昏迷半年以上的植物人醒来的希望几乎是渺茫的。”“这五年,如果他在昏迷中还有意识的话,这是比死去更加残酷的惩罚。”“不要把自己困在原地,你可以想着元沧,但你要往前走了。为了韩其野,你不是喜欢他吗?”我闻着韩其野的气味,喃喃道:“你不就是韩其野吗?不要再说你不是,李曜云不会像你这么说话。”“好,我是。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摇头,同时火气上涌:“你不要哄骗我。”韩其野失笑:“阿期,那你要我怎么说?”“说实话。”“实话就是我爱你。”他将我挡在额前头发捋到耳后,仿佛如此我便可以看见他眼里的诚意。“陈期,我爱你。从高中到现在。”他说,“你可不可以因为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不要离开我。”--------------------话说我们阿期,原本是个努力聪明的小孩。但是现在有些笨笨的,精神类药物副作用挺严重的,所以他要是很好哄或者很好骗,反应慢点又有点爱哭,请大家包容。从高中到现在……哪有什么从高中到现在,我无意去纠正,实际上是害怕承认韩其野确实是did(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我终是没忍心拒绝他。离开蒲岛那天,气温格外高,韩其野却在随身行李中给我和圆小团都装了厚外套。h城还在倒春寒,他这么说。曾医生羡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韩其野,最后选择眼不见为净,带着圆小团先上船。盛光一路送我们到码头,眼里盈着惜别之情。我和他单独聊了会儿,走之前他瞥了瞥我身后,似还有话说。“吞吞吐吐做什么,”我说他,“有什么就直说,想我了就去找我。”盛光于是说:“我想抱下你,但是韩哥一直盯着我。”我张开手笑着说:“这有什么啊,我又不是女的。”说完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盛光亦是抱紧我,难得叫我阿期哥哥,我真舍不得你,他说。背后是整片大海、渡轮和一群等着我的人,其中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一直在刺着我的背。“休渔的时候记得来看我,h城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我用拳头撞了下盛光的胸口,终于要挥手告别了。回到h城后,韩其野开始定期去看医生,不过他从不主动和我聊病情。他的医生是位颇具权威的老专家,我陪同的次数多了,有一回那位老先生顺嘴就同我说了一句,韩其野是他诊过最有意志力的患者。回家的车上我一直在想,所谓可以靠主观意志控制主副人格切换,是不是代表着主人格拥有绝对的身体控制权,换言之就是韩其野不想副人格出来就可以不让他出来的意思。我转头去看坐在身旁的人,感受到目光他对我挑了下眉:“怎么?”
我摇摇头,密闭太好的车厢让人胸闷,我打开车窗,思绪被呼啸而过的风吹得凌乱。晚上我被折腾了一通还是了无睡意,借着壁灯朦胧的光看韩其野睡着的脸。回来以后他没有再说过自己是李曜云的话,我也没有问。其实问了又如何,是我自己拒绝相信,又逼着他承认自己是韩其野。静夜里,我抚着韩其野的侧脸轻叹:“是你吧。”医生说你可以控制,那在蒲岛的那些日子,也是你自己不愿意出来吗?你是在躲我还是在气我。我翻了个身重新躺平,又重重出了一口气。忽然一双手勾住我的腰把我捞进怀里,手在我胸腹不老实起来,股缝处有个坚挺的硬物挤了进来。“你怎么又硬了?”我恼怒道。韩其野在我腿间蹭了蹭,语气黏糊道:“我也没想要干你,你睡你的。”我本就没有睡意,闭目养神五分钟后,我咬着牙骂道:“睡你大爷睡,鸡皮疙瘩都被你咬出来了。”韩其野嗤嗤笑起来,和我商量:“那我就放在里面不动行不行?”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十五岁的少女都不会信,莫不是我真这么好骗?我敞开腿,刚被用过的地方像贪吃的小嘴,我摸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想合上腿却为时已晚。“要干就干,别说那些酸话。”我干脆说。韩其野反倒迟疑:“确定不会晕?”“晕了就当奸尸。”--------------------来来来,算算小野同学什么时候没有主观意志力?哪种是最细思极恐的状况?平淡的日子持续了三年,直到元沧的祭日。或许因为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了补偿,这几年我的心态越来越趋于平和,已经能够做到不用鸵鸟的心态面对这个日子。我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去墓园,把它放在元沧的照片下。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我用手指抚摸墓碑上细细密密的小露珠,看着照片里的元沧,像个老朋友一样和他聊天。我告诉他现在我有了一个花卉苗圃基地,每天都有事做,不会再伤春悲秋。“不过,”我笑着说,“送给你的雏菊是我在家里的花园种的,虽然你不是女孩子,但我就是很想送花给你。”“知道雏菊的话语是什么吗?嗐,问你也是白问。”“对了,我又养了一只狗,是只有点像土狗的柴犬,我给它取了个名叫元小黄。圆小团知道后气得要死,可是背着我们又会偷偷叫元小黄弟弟。”说到“我们”,我下意识顿住,至今对着元沧仍难启齿我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事实。离开的时候,阳光终于冲破厚厚的云层,金灿灿地铺满一地。我回头看向元沧的墓,12年了,我站在台阶上不知回望过多少次。经年累月,我已不知道想看到什么,只是那冰冷的地下埋着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哥哥。”我在心底叫着。长眠。常念。这天过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元沧已经22岁了,那边是春季,离九月还有半年。元沧察觉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