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上六点,司机老王从县公安局送来四套被褥,黎叔已经和程校长和赵副局都打了招呼,这几天晚上,编外小组将“下榻”在桦田小学的教师宿舍里。
三个男同志住一间空宿舍,尤舞和一名单身的女老师合住。
放学时间早已过去了,学校里十分安静,编外小组扛着铺盖卷,走在去教师宿舍的路上。
“爹,咱们真的要在桦田小学抓色狼吗?”尤舞不甘心地问,“关于连环奸杀案,真的没线索可查了吗?”
普希金紧紧跟在大伙儿身后,白天听了“鬼故事”之后,他就总觉得这学校阴森森的,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真的藏着一双杀机四伏的血色眼睛呢……
自从得知马路的排查没有线索后,偶然心里反倒踏实了,而且还有点隐隐的期待:“黎叔,你是不是又有了直觉,觉得桦田小学的怪事儿,和奸杀案有某种关系?”
“直觉?不不不,这次不是直觉,而是确凿的证据,”黎叔轻笑一声,“我可以肯定,吴可心是从后门离开学校的,因为早晨的时候,我在她的手心上,发现了一块铁锈的蹭痕,刚好和小门上的铁锈一致,虽然只有很小很淡的一小块,但还逃不过我的眼睛。什么?为什么我用肉眼就能断定铁锈是一样的?因为我是你黎叔!”
“我知道了,吴可心是从小门离开学校的,可我们白天的询问过程中,却没有人承认自己给吴可心开过门,而且那条马路非常偏僻,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也不应该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在雨夜独自从那条路上走,所以说,找出那个开门的人,十分关键,”偶然恍然大悟,“小门的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而有小门钥匙的五个人,都住在教师宿舍里……”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抓色狼有什么关系啊?”尤舞依然不懂。
“尤舞姐姐,抓色狼其实只是黎叔随口说说而已,”普希金无奈地说,“毕竟,就算真有色狼,他也不至于蠢到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作怪呀。”
当晚,编外小组分别对五名住校的老师进行了询问。
第一个被叫来的是教体育的戴老师,戴老师身高一米九,膀大腰圆,是桦城县篮球队的主力,此人嗓门浑厚,对黎叔的提问有问必答:
“小门是我们五个老师一起装的锁,钥匙五个人人手一把,我的钥匙在这儿呢……还不是因为女老师丢东西了,这小偷还真是猥琐,别的不偷,专偷女性内衣,小丫的,要是让我抓到这小子,非揍得他满地找牙。昨天晚上我干吗了?没干吗啊,最近县里要举办小学生篮球赛,我校的篮球队在急训,程校长亲自督阵,我都累成狗了,吃完晚饭就睡觉了,睡觉当然就我一个人了,我找谁证明去啊?警察同志您真逗!”
教语文的李老师,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青年,约么二十四五岁,举止十分斯文,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偶然注意到,李老师有一双纤柔的手:
“我性格比较内向,和其他老师的接触不是很多,内衣失窃吗?呵呵,我也丢过东西啊,怎么没人注意注意我?看来男女真是不平等。我平时比较喜欢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我最喜欢的电影是《这个杀手不太冷》。昨天晚上?我批改学生作文到夜里十点多,没出宿舍,哦,晚上八点多吧?好像听到后门开关的声音,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昨晚的雷雨声挺大的。”
姚老师是教思想政治的,她约么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挑,人很漂亮,穿着也很时髦,这个月她已经丢了三件内衣了: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教师宿舍里失窃,本来就很令人烦恼了,现在吴可心同学又出了这样的事……昨天晚上,我在宿舍里看电影来着,片名是《王的男人》。我的婚姻状况?请问这和你们办案有关系吗?我现在单身,结过婚,老公去年车祸去世了,不谈这个可以吗?人要往前看,我不想回忆伤心事……”
另一位女老师,是教美术的陶老师,二十七岁,微胖,戴着黑框眼镜,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
“我觉得内衣失窃的事儿,根本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姚老师自己不检点,一把年纪的人了,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你们没看见她夏天时候的那些裙子,简直是衣不蔽体,太夸张。昨天晚上我在网上跟人语音聊天,嗯,是一个单身交友的聊天室,我全程戴着耳机的,没听见宿舍外面有什么声音。”
最后一位是教数学的苏老师,四十岁左右,离异,前妻和孩子都住在县里:
“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是偷内衣的色狼?还是,你们觉得我是杀害吴可心的凶手?我昨天晚上一直跟我儿子视频,我离婚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干净的,如果昨天晚上我出去过,衣鞋上会有雨水和泥巴。昨天晚上八点多,我听到铁门响了一下,我很确定,不过当时风雨很大,也许是风吹的。希望我说的这些,对你们有帮助。”
询问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多,五名老师依然没人承认给吴可心开过门,虽然他们的话都缺乏证据,但编外小组四人都很疲倦了,黎叔也没有要继续讨论的意思,挥挥手让大家先休息。
尤舞回到宿舍时,姚老师正在用电吹风吹头发,热情地对尤舞说:“你们忙完了?累坏了吧,我刚洗完澡,浴室的热水器我还替你开着呢。”
公共浴室在水房里面,是一间并排有三个花洒的小屋,尤舞动作迅速地冲了个澡,就在她闭着眼睛摸毛巾,准备擦干身体的时候,突然觉得有身子一亮,有一股凉丝丝的风,从浴室里面吹上来。
浴室里面只有一扇小窗,尤舞已经检查过,窗户封得很严密,怎么会有风呢?尤舞急忙用手抹抹脸上的水,眯起眼睛朝窗户看了一眼,贴着磨砂纸的窗外,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什么异常,但尤舞的后背和手臂上,却不自觉地冒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暗处窥视着她!
这时,小窗外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似乎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什么人?”尤舞抓起浴巾裹在身上,一把推开小窗,窗外是浓墨一般深邃的夜,没有人影,然而当尤舞低下头的时候,却在窗户下的泥土上,看到一枚清晰的鞋印。
“有色狼!”尤舞大喊一声,扭头冲出浴室,结果在水房门口撞到姚老师。
姚老师一手提着洗衣粉,一手端着盆脏衣服,惊呼道:“尤警官,你干什么?别往外跑啊,你没穿衣服啊!”
尤舞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关门把衣服穿上,其他人都被惊动了,六个男人房前屋后地找了一通,除了尤舞看到的那枚鞋印外,没有找到色狼的影子。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大家都早早休息吧!”在黎叔的安抚下,老师们将信将疑地各自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