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桓凌这么多年夫妻情分,她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他——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她能一时半刻被爱情冲昏头脑,却不能一辈子被爱情冲昏头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虽然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可她的心底仍旧惴惴不安,忍不住再次询问阿平:“送去南萧的信可有闪失?桓凌可有起疑?”“是我们的人亲自把信交给南萧皇帝的,您在南萧一向有生意往来,圣上是知道的,所以并未过问。”阿平如实答道。顿了顿,又安慰她:“内有韩嗣、外有王泓,更何况,平城的将领,宋显达您曾有恩于他!只要我们那日安全逃出皇宫,此事便万无一失!”谢昭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了,也不知道听没有听到阿平的一番宽慰之语,只是淡淡的望着窗外,神色渺茫。魑魅魍魉青云怨(终)“皇兄,北宁送来的信中写了什么?”正陪着萧簒下棋的荣王忍不住放下手上的棋子,十分好奇的瞧着萧簒:“能让皇兄笑成这般模样,委实让臣弟好奇。”萧簒大手一挥,招呼太监们上茶,然后才道:“你说错了。这可是谢氏阿昭送给朕的信。”“她不是桓凌的皇后吗?”荣王的好奇之心更加摁捺不住:“有什么错的?”“她写信来问朕要东西。”萧簒眉眼间晕开一丝笑意,说不上是欣赏还是感叹,望着荣王一脸不懵懂的模样,意味深长的说道:“她来问朕要兵。”“什么?她疯了!”荣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老大,这个谢氏阿昭他早就听说过,都说她胆大包天,虽是女子,却是个英雄,能上战场杀敌,能玩弄心计,皇兄曾说过,这天下间他最欣赏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琅琊王泓,一个便是这谢昭。可是南萧是什么地方?天下最好的舞姬、最好的酒坊、最好的厨子、最好的衣裳都在南萧,可是,南萧从来不喜征战,但是他们南萧手中捏着的是三国的经济命脉,盐铺、铁器、弓弩、游船……无一不是最好的,唯一没有的、就是兵。南萧兵力最强不假,可是皇兄不喜争斗,这个时间问他们借兵,无非就是攻打陈国或者北方的游牧民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三国鼎立的局势,皇兄怎么会允许轻易的被打破?“她是疯了。”萧簒笑眯眯的喝了一杯茶,三十来岁的年轻面容上漾开一丝笑意:“你猜朕借不借给她?”“皇兄当然不会借了!”荣王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萧簒眯起眼睛,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有些像只偷了腥的老狐狸,说道:“朕的主意已经给出了。你敢不敢和朕赌一赌?”荣王挠着头:“赌什么?”萧簒慢悠悠的往身后一靠:“你若猜对了,朕便许你一件最想要的东西。”荣王的眼睛立刻放光,欣喜异常:“此话当真?”“自是当真。”萧簒老谋深算的笑着,君无戏言,可是这想要的东西……自然可以换的。两刻钟后,荣王抱着自己的脑袋,哭丧着脸:“皇兄!你怎么能耍赖?”萧簒挑眉,笑的十分纯良:“兵不厌诈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说,母后说了你小时候每天都吵着闹着要做皇帝的,这个时候让你坐两天难道你不应该开心吗?”“……”荣王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毛都没长齐的时候说的话,如何能算数?“母后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荣王喃喃自语:“况且,我也想去北宁看看……”“你去了朕怎么办?”萧簒眨了眨眼睛,眉眼间没有一处皇帝该有的稳重模样:“所以你不能让母后发现呀!况且,北宁那么大的热闹朕怎么能不去凑一凑呢?想想都多刺激了!皇后竟然要造皇帝的反!你听说过没有?头一遭见吧?”“况且,王泓竟然去投奔了谢昭……这让朕的面子往哪里放好呢?”萧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苦恼:“所以,朕一定要去!要亲自带兵去!这段时间就委屈皇弟了!”萧簒的那个“弟”字咬字特别的重,眉毛往上挑着,隐约露出点儿威胁的意思:“更何况,那个谢氏阿昭竟然敢威胁朕!南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吃下了那么多产业……吃就吃了不说,还敢拿来和朕说着要做什么交易!”“简直是不可饶恕!”萧簒自顾自的絮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荣王已经不耐烦的垂下头看书去了,为啥别人家的皇帝都是往那儿一坐就沉默,要多高深莫测就多高深莫测,为什么自家的皇兄偏偏是个话痨!没人搭腔都能说上半天!……贞敬元年腊月初,北宁后宫走水,一时间火光冲天,直直烧了一阵夜,映得整个洛阳宫城红霞漫天,北宁连夜调拨京畿守备军救火,终于把火势扑灭,第二日,却发现贵嫔谢氏以及太微公主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