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来是抱着弄虚作假糊弄神佛的念头来的,即使求得签文不是那个,她也会把签文变成自己想要的,于是,磕起头来就更加的虔诚郑重,送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上了一柱香,便在菩萨跟前抽起了签。徐晚一口气抽了三支签,果不其然,让她抽到一只好用的。她只懂得那个“莫道因果无人见,远报儿孙近报身,事事为了一场空,何妨积福又积德。”的签文,另外的则看不明白。“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师父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徐晚的身后,念出了她的签文,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次,道:“善哉善哉,施主这是上好的签,诸事皆吉,观音降笔,先报君知。”徐晚一愣,心头一喜,下意识的把另一只签文也露了出来。又念道:“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一次,解签道:“此卦锥地求泉之象,凡事先难后易也。欲望心事,西方可求,不如莫动,立地可谋!施主是个贵人呐!”原谅徐晚读书不多,最后那几句话听的糊里糊涂,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虽然似是而非,但她仍旧还了礼,又添了二十两的香油钱,方下山去。这一行这么顺利,让徐晚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系统帮了忙,还是菩萨是真的很灵验,才会求出这副签文。她拿着签文,志得意满的到了家,奔往王氏和黄老大那里,她的父亲王贵川与母亲田氏也早都到了,四人正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叹气。徐晚行礼之后,便把那副“帝王宣”的签文给了田氏,把那老和尚的话一并说了,然后总结道:“这定是哥哥要金榜题名,春风得意的吉兆。”王贵川与田氏喜的不行,捂着心口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眼泪都快激动出来了。然后就转向王氏与黄老大:“这枚是我给相公求得。”然后把签文念了,又解释了一遍,就沉默的站在田氏的身旁。屋子里出奇的沉默,气氛很压抑,隔了许久,王氏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们如今,可不正是瞎忙活了一通,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头子,菩萨这是要我们多积福积德啊!”黄老大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神色却也渐渐倾颓了起来,老态毕露:“原来菩萨当年显灵赐我一儿,是为了与我做冤家,报应我来的!”眼睛里滴下两滴浑浊的眼泪,看着好不心酸。徐晚觉得二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着,颓废着,身子也好像一截一截的矮下去,也许那禁锢了几十年的心房终于打开了,她心下不忍看他们如此落寞伤心,便道:“知错便改,善莫大焉!菩萨既然给了我们指引,想来是愿意原谅我们的!”王贵川鲜少见到妹妹这样瘦骨伶仃的姿态,心下也酸楚起来,便和着田氏一起劝他们。徐晚趁机提出把那些放印子钱得来的银钱都还了原主,减去罪孽。大家再慢慢挣下一份正当的家业,过上温馨平淡的日子,岂不正好。王氏与黄老大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却是没有反驳徐晚的意见。黄老大其实是个十分仔细认真的人,记性也特别好,历年来,所做的每份交易,都有记录,他虽然不识字,但是用自己创造的特殊符号记下银钱往来。徐晚指着册子上一个圆圆的圈,点了几个墨点,下面画了三根头发丝似的细线,隔了点空白,又画了一个元宝的模样,身后跟着三条细线,问道:“父亲,这是个什么意思?”黄老大笑一笑,一脸得意的模样:“别看我不识字,可这些东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原来那个圈加墨点,表示是村头王麻子借的钱,那三根线,是借给人家三十文钱,后面的元宝,表示还了十两银子并三十文钱,那十两是利息。徐晚心下打了个哆嗦,这利息比高利贷还重啊!十两银子,便是平常农民一家子劳作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现在这个年代,买一斤牛肉只需要几文钱的物价,十两银子可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难怪要遭报应!徐晚点了家中的现银,把银票都兑换成碎银子,田地也都典当了,又回娘家挪了千两银子,然后就贴了告示,说是黄老大一家愿意如数赔偿素年来的刻薄之资,还贴出了一份名单在门外。人陆陆续续的到黄家拿钱,接连十来日,人才渐渐的少了,还有十几个写着名字没来领钱的,打听一番,皆是当年被黄老大逼上绝路,自尽死的,也有饿死的,或是去偷去抢被人抓住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