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渔眨眨眼:“一坨烂泥非要往墙上糊!还耽误别人的功夫!怪不得……”
怪不得府里人不对他说实情。王三娘一个小姑娘,在学里上学的,山上女孩的课业与男孩是一样的,有些重,小姑娘初来时新鲜,两个月一过,就吃力了。在这儿,学生也没个仆人伺候,大部分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更兼与小情郎分开,王三娘越发的想家。
祝缨的风范,凡学生,就是要吃苦出力的。且女孩儿十五及笄算成人,男孩儿二十冠礼算成人,留给女孩儿的时间本就不多,更得加紧,没功夫金尊玉贵地养着、哄着。
这六个姑娘,是士绅人家送来的,并非经过筛选的周娓等人,这苦,三娘咽不下。她要回家。
如果只是闹着要回家,也不至于避开项渔这样的青年男子。小赵姑娘知道,大家是一体,不让她走。三娘必要找花姐,说要回家,小赵姑娘知道三娘的情事,就将三娘的小情郎送的一件缀着同心结的信物玉佩给扣了下来。
哪知三娘也是个犟脾气,竟不受这个要挟,事情就闹大了。
亏得主事的人是花姐,将“思凡”的事儿给瞒了,对外只说了“想家”,祝缨召姑娘们询问的时候,也支开了些闲杂男子。
三娘走了,剩下的女孩子担心了一整天,四娘就来探听消息了。且说:“表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传出去啊!”
项渔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好好地听话。别再生出事来。”
“哦。”
项渔看表妹也有点可怜,又安慰了一番,说:“大人对女孩子总是宽容些的。”
“哎。”
“我送你回宿舍。”
……—
项渔让个仆人打着火把,亲自把四娘送回了宿舍,再回家时夜已经很深了。第二天还有许多事要做,项渔匆匆洗漱,以备次日早起去祝府。
此时的祝府,祝缨还没有休息,她正在书房里,与祝青君大眼瞪小眼,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且忧且喜的花姐。
祝缨问道:“西卡家的男人?”
祝青君的脸用力绷紧:“嗯。”
花姐道:“对你唱歌?”
“嗯。”
祝青君与项乐驻在甘县,甘县更难管束一些,两人带着一群年轻的帮手,从去年到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期间也发生过几次危险,伤了几个人。亏得去年教种宿麦,收成不错,他们又不课重税,还要分田产。人心渐安。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也是青年男女交友的时候。祝青君与项乐的分工,祝青君更多的是管安全防卫,项乐管庶务更多。
这日,祝青君率众在边境巡逻,就遇到了一个西卡家的青年。西卡家与艺甘家通婚,有部分艺甘人逃到西卡家,因此西卡家与梧州的关系,也不是特别的友好。
“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当时逃了,没说什么。后来又来挑衅,我就又打了他……打着打着,他就……”
花姐听了直想笑,祝缨有些不可思议:“他什么毛病?没什么图谋吧?”
花姐嗔道:“咱们家是青君女孩儿家,小心些是好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不要看谁都不像好人,也要看青君的意思。”
祝青君的样子十分严肃:“老师,我也不知道。怪别扭的。打也打不走,死皮赖脸。大人,咱们,真的先不跟西卡家打么?”
祝缨伸出两指,在桌面敲了敲,道:“我守孝呢,怎么好轻易动手。我也该去甘县看一看了,以往是放心你与项二,现在么……”
祝青君鼓了鼓脸颊。
花姐道:“可是,陈家二公子他们……”
“他们不会久留的,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应付完了我就去甘县。”
花姐笑道:“好。青君,咱们有些日子没好好说话啦,今晚住我那儿吧。”拖着祝青君走了,留下祝缨眨着眼睛想了好一阵儿,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