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比她看得开,只轻笑一声:“还不是时候。人生总是要过一些关卡的。”
苏喆嘀嘀咕咕。
祝缨笑道:“去接着做你的事吧,我有数。”
“哦。”
此后苏喆又忙碌了两个月,终于,穆太后迁居,并且在修整一新的宫室里接受了朝贺。命妇在门内、外官在门外。
接着,户部又拨了一部分的款项,把后宫部分稍作修葺——这个简单些,因为之前一直有人住,房舍还没有破败。不像太后居所闲置太久,翻新耗时。
然后就是后妃的迁居了。
迁入之后,才开始举行典礼。
皇后接受命妇的朝拜,官员就没有去参拜皇后。后宫诸人,就更是只在宫中举行了典礼。她们的品级都不算高,由礼部等处分派几个官员主持了事。
苏喆本人也捞到了其中一份差使,她是册封赵婕妤的使者。做完这一桩,她就又没了事干,依旧回礼部的那个“冷宫”里。
姚臻对她赞不绝口,认为她竟然能在中宫扛住了安仁公主,没让安仁公主来找自己的麻烦,甚好!
因她有这么一个作用,礼部的同僚们倒也都默认了她的存在,且在心中暗暗有了主意:以后有与女人打交道的事,让她去。
苏喆就这么闲闲地又过了几个月,时间到了夏末,先帝的陵寝可算是造好了,可以把先帝给葬进去了。
于是,皇帝打头,带着宗室、百官,一路哭着将梓宫迁入地宫之中。
李丞相以头撞棺,哭得尤其惨烈:“陛下!陛下!带我走了吧!”
修建先帝的陵寝耗时不长,因为规模不如他父亲的。
他的父亲在位四十余年,他只有六年,这一点就比不得。他父亲去世的时候,留下的家底也厚,他在位这几年天灾人祸就没断,还打了一场大仗。新君也不太用给他修过分豪华的陵墓这种事来显孝心、显得名正言顺。
政事堂里除了李丞相还有些不舍之外,其他人也都不想为了他空耗国库,给自己添麻烦——养兵、赈灾、剿匪处处要钱,能省则省。
大臣们也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因此修得很快。
李丞相只觉得对不起这位先帝,哭得两眼发昏。施鲲也来了,他对陈萌、郑熹道:“快把他劝住吧。”
两人一左一右,将李丞相给薅到了一边。
李丞相当时没说什么,回到政事堂之后,对窦、郑、陈、冼说:“先帝走得匆忙,拨的守陵士卒、百姓是不是太少了?又有守陵的宦官……”
他要说得很多,除了这些,他还很关切先帝遗留下来的妃嫔。
皇帝把生了孩子的先帝妃嫔依旧留在宫中奉养,但是以李丞相的观点,依照旧例,允许齐王等人接太妃出宫奉养更有人情味一些。
说完了妃嫔,他又认为杨静要把国子监的学生再考核授官这件事也需要商榷。为此,又与冼敬起了争执。冼敬虽然与杨静没有谈拢,心里却是赞成杨静的做法的。
二人意见不和,李丞相就不止在政事堂里说了,他又上表陈述,冼敬不得不也奏本争辩。
如是半月过去,施鲲命人给李丞相送了一张帖子,约了个时间与他见面。
老前辈约见是要给面子的,李丞相推掉了其他的会面,也不让施鲲奔波,亲自跑了一趟施府。
……
施鲲的白发比李丞相多,人却比李丞相从容。
他含笑请李丞相坐下,先问了他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