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于是询问还有多少兵士,现在怎么安排的驻防,冷将军等人有没有同他联系、怎么安排他们。
校尉都答了,他的手下被打残了,如今只剩下几百号人,冷将军派了人来联络,又调了一些青壮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此外,粮草也快不够了。
校尉道:“胡人抢一次、烧一次,他们一走,库门都被砸开了,这些百姓又把城中的粮仓给抢了一次,如今没剩什么了。他们一来一放火,牢里的犯人也跑了,更加了乱!能勉强维持秩序,已是老天保佑了。”
金良问道:“你们的粮草也转运不及么?”
校尉苦恼地道:“都打乱了,谁也找不着谁,上哪儿找去?大人,不是我说浑话,再没粮,我这些兵就要变成匪了!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不是?手里有刀,肚里缺食儿,想叫他不抢,也是不能够的。”
祝缨点了点头,问姚姓青年:“愿意为我做事吗?”
姚姓青年道:“只要能报父仇!愿为大人驱使。”
祝缨道:“好,想报仇,得先把家守好。助我安置难民,我为你写荐书给郑侯。”
青年大喜:“多谢大人!”
祝缨接着查看本县的档案,却见旧案也被烧得乱七八糟了,再到粮库里看,只剩下一些被踩在土里的谷粒。这些人并没有说错,确实被抢得很惨。祝缨又临时征人把粮库给修了,准备接城外残存的粮食。
王刺史道:“只怕……也是不多的。”
祝缨道:“我自有安排。”
对,是被烧了不少,但是总归有一些,能够暂时糊口的。
祝缨先对父老们道:“如今大敌当前,当共克时艰!你们家中有子弟的,都给我!现在就去,把人带来。”
父老们互看一眼,姚姓青年先说:“我这就去叫人!”
其他人也响应:“是!”
“要快。”
“是!”
他们匆匆而去。
祝缨又看了主簿带来的人,一共十来个,个个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人,平时敲竹杠、刮油水欺负百姓是有的。如今城破,有的家人罹难,有的同僚被杀,倒都生出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来。
本城主、副两位长官都死在破城之时了,现在剩下的这些官吏度日如年。跑,怕朝廷追究,不跑,场面不好收拾、胡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回来。
祝缨先安抚了他们:“朝廷已然知情,郑侯正率军赶来。当务之急是安抚,要许城外百姓入城避难。”
“已经许他们入城了,只是城中缺粮。”
“我知道了。”祝缨说。
她看了看这些人,说道:“识字的出列!”将人分成两部分。
过不多会儿,乡绅们便带着自家子侄,气喘吁吁地过来了。乡绅人家的子侄,识字就比普通人多。
祝缨正好用得着他们,把他们联通本地官吏搭配着分到了苏喆等人的手下。
祝缨道:“苏喆,出安民告示,宣示我来了。陈放、项乐,带将识字的,清点户口,将百姓安置,青君、林风,肃清街面,不许有人趁乱打劫。校尉,加固城防,以防胡人再次攻城。项安,接管仓储。主簿,将城中青壮召集起来,校尉派兵同行,能收多少粮就收多少。卓珏,行文冷将军,这里的兵士他得管。他要管不了,我与郑侯联络……”
听到她在下令,王刺史与校尉都有些放松,这些命令听起来还挺靠谱的。王刺史心中还有些忐忑:没见天使后面带着押运粮草的车队呀!这要怎么弄?
祝缨却又向乡绅们露出了忧郁而和善的微笑:“危急之时,还要诸位父老体谅,救此困噩。”
父老忙说:“不敢。也是守卫乡土。”
祝缨道:“好。朝廷的粮草要过些日子才到,咱们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眼下城外还残存些庄稼要收割……”
祝缨的意思是,不是先收再发,而是将残存的、没有被完全烧掉的土地分片,清户口时,每户多少人分多少亩地,你自己赶紧去收,每亩上交若干充实府库,余下的自己拿回家里。也不分是谁家的田了,别人饿死了,没人守城,胡人来了你有田也没用。
土地最多的还是本地的士绅大族,得跟他们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