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焦躁被他不紧不慢地抚下,他示意她去沙发那边自己坐。宋诗谙见他对自己的警告完全不放心上,又气?又急,瞪他一眼,拉过逢夕就去沙发。逢夕被拉得措手不及,脚步已经跟上。在等待岑兰凌到?来的时间里,宋诗谙如坐针毡,而一扫那即将要被怒火浇个满身的人,那可真叫一个云淡风轻的淡定。她气?到?不行,索性决定不管了,就任由他被打去吧,被骂去吧!白费她好?心。她的注意力转移到?逢夕身上来,“怎么回事?阿夭,你怎么了?”逢夕一见她就觉得熟稔,脑海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也有很亲近的感觉,都能与她完全贴合上。她笑着与她解释着这一遭。——其实?算是很离谱的遭遇。照他们生?活的环境而言,他们应该很难想象被原始部落的人追赶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他们生?活在原始森林深处,自成一个小世界,生?活得好?好?的,不喜外来人打搅。……而她就是那个打搅的外来人。宋卿时坐在另一侧,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坐着,目光沉静,始终凝在她身上,听她说话。宋诗谙不经意间瞥见他,心中啧啧,她刚才那猜测……倒也不怪她,而且也不算完全给他扣锅。瞧他这黏腻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偏执且强硬地想将逢夕锁在身边。她会误解也是正常。宋卿时没理会她,他只是看着逢夕在想,如果她没有失去记忆的话,那他很想告诉她,当年那些欺负过她、算计过她、利用过她的人,都已经被他收拾了。一个两个的,他一一算账,谁也没放过。不知道她知道的话,会不会少一分?对他的埋怨与怨恼,心里的位置多给他一分?宽容?或者,能高兴一下,他也觉得值了。明面?上的有沈家,暗地里的有岑兰凌、宋昱时……他在心里一一念过这些名?字。——他全都没手软。阿夭,我一如曾经的许多年那样,站在你这边,为你撑腰。不用怕有人欺负你。即使有人对你很好?,叫你不忍,我也不愿意你被道德枷锁困住而选择原谅与成全他们。他们不该得到?成全,该得到?成全的人是你。你被枷锁困住,那就由他来将枷锁劈开。他望着她的眼眸里逐渐深邃,有些旷远,好?像在透过她,与从?前的“逢夕”对话。逢夕一偏头,在对上他这个眼神时,不由一愣。但他唇角轻勾,朝她淡淡地笑了笑。他怎么会吓到?她?他总能用冷静与沉着抚平她。
十分?钟不到?,门铃再次响起。逢夕刚好?经过门边,顺手就将门打开。已知来者是谁,宋卿时原本准备自己去开,但已经晚了一步,他眉尖蹙了下。岑兰凌连骨血里都在燃着怒火,甚至门一打开,她的一巴掌都已经准备挥上去——不管他躲不躲,她都想先泄口气?。然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只感觉身上滚烫的血液倏然冷却。岑兰凌彻底僵住,手落下,怒火褪去,眼里的愤怒转作惊讶:“逢夕?”又被念了名?字,逢夕点点头:“是我。”她怔怔,往常不知有多灵活的大?脑这会子僵硬住一般,说出口的话已经不经过它思考,全凭自然反应走,讷讷地问:“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极了。那一瞬间她的冲击太?大?了,几乎是将这几年里所有出现过的念头全都重新复现了一遍。刚刚还?盈满怒火的眸中,先是惊讶,很快,又涌上一股浓烈得不可控制的情绪来,竟有些泪然。她微蹙着眉,怀念与心疼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想了整整三年半的孩子,鼻尖酸意再也控制不住,眼底已经涌起泪来,“逢夕、逢夕啊,你终于回来了吗?”她愧疚太?久了,也后?悔太?久了,这三年多里没有一刻好?过,歉意只有越来越深,从?来不曾消失。但是没有人来接收她的道歉与弥补,只任由她自己一日一日地在懊悔中度过。直到?此刻再次看见这个孩子,这个优雅雍容了几十年的人,情绪彻底决堤。“我、我。”岑兰凌无措,有太?多话想说,一时间竟是捋不清该说什么,她太?激动了,自责又愧疚,“逢夕,逢夕,都是宋妈妈不好?。”你把?我当妈妈,我到?底是……没对得起你。“你过得怎么样?你这几年还?好?吗?”她很想抱抱逢夕,却又担心她并不想自己靠近,“你回来了就好?,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一直想跟你亲口说句‘对不起’。”情绪转变太?大?,她心痛地捂住心口,难受在加剧。尤其是当对上她平静的眼神,与对待自己的漠然时,她才发现原来真正到?来的这一天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过。她到?底无法承受一个,当初满心满眼对自己都是亲昵的人,现在的漠然和无视。——她还?不知,逢夕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生?气?,她眼中的“漠然”,仅是因为现在的逢夕面?对这些纯属只是旁观的心态。但这就已经足够伤人。最?锋利的利刃莫过于如此。hr()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