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地按兵不动,引诱着徐楚宁先联系。盯着那串号码,徐楚宁心里火烧火燎的,有一种被操控的感觉。他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像个傻子。正要把手机收起来,陌生的短信就弹进来了。徐楚宁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摔在地上。他差点以为车上那人是在实时监控他。但信号有延迟,所以短信其实是四个小时前发出的,只是他刚刚才收到。四个小时前,也就是六点钟。信息很简短,只有一行字。【这次让你失望了。葬花留着,下次再用。】莫名其妙。徐楚宁很讨厌这样语焉不详的东西,偏偏那男人就是喜欢逗狗一样戏弄他。他有些生气了,攥着拳,突然砸在墙上,低低骂了句,“该死的杂种!”方栖还是“我想割开你的嘴角。”过了半午,雨开始慢慢变小,屋外哗啦啦的水声都是从山上冲下来的雨水,混着泥土,黄黄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排干净。山下那辆车一直都没走,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好像丝毫不惧怕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山洪。徐楚宁跟方栖待在阿宏家里,帮着几个老人上下打点,同时也联系了学校询问最近的情况。山里的信号塔有一些受损了,政府立刻组织了维修工修好,以便与山里的人联系,排洪系统的疏通和维护也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自从信号稳定之后,徐楚宁的电话就没停过,响个不停。马不停蹄地处理了校长那边的事情,给他汇报了这一块区域学生的情况,徐楚宁才有了一点闲暇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奶奶泡了茶端给两位老师喝,是他们家自己种,自己采摘,自己炒的绿茶。“大队上年年都收茶叶,奶奶闲不住,体力还好就会去茶园采茶叶拿去卖,也能赚点补贴家用。”阿宏说,笑了笑,“余下来的就会包起来,送给亲戚,或者干脆自己炒来喝。”徐楚宁喝了一口,绿茶清爽,带着浓浓的木质香味,还有一点夏季露水的味道,喝在口中沁人心脾。徐楚宁慢慢静了下来,站在阳台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车。原本是白色的车,此时已经被泥水弄成了斑点状,稻场很大,所以积水并不多,但山上的排洪系统一旦全部疏通,在空旷的地方也会暗藏危险。镇上已经下了警报,除了应急人员呼吁其他的居民居家避险。徐楚宁拿出手机,翻到之前的那条信息,看了许久,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手机,拇指在上面点了几下,发出去几个字。【现在用吗。】然后把手机收起来,转身离开了阳台。昏暗的车厢里,手机静静躺在前操作台上,寂静如死。男人靠在座椅上,椅背微微后调,阖目小憩,眉目间只有平静阴冷,带着几分病态和大病初愈的憔悴。唯独没有恐慌。似乎窗外并不是随时会爆发的山洪,仅仅只是一场初春的雨。他一抬头就能隔着车窗看见山腰上的那户人家。雨实在是太大了,又泛着雾气,重峦叠嶂,植被茂密,哪怕是冬末的枯枝,也足以遮挡视线,更何况是仰望,没有俯视那么视野广阔。
他也看不太真切,但他可以感受到,在一扇玻璃窗边,有人的视线正在遥遥地落下这里,这就足够了。他们仍在对视。郁风峣想。他已经很久没有注视过宁宁的眼睛,不知是否还像以前一样,如同一汪清泉,自己往中投一颗石子,就能泛起阵阵波澜。耳边是雨水打在车顶的声音,黑漆漆的车厢里,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叮叮」一声,弹入一条消息。特别的提示音,暗暗期待许久的声音。男人猛地睁眼,眼角还有熬了好几天夜的血丝,视线扫过前操作台,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显得格外诡异。伸手将手机拿起,撇了一眼,顿住。隔了六个小时的对白,他发出去的话好歹是有了回应。这六个小时间,他坐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这几个字而已。【这次让你失望了,葬花留着,下次再用。】【现在用吗?】冷冰冰的四个字,有些阴阳怪气的,郁风峣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紧了一下,然后又缓缓松开,心口有点堵得慌。他跟宁宁分别已经太久了,久到当他没有参与宁宁的成长过程时,似乎就对这个人失去了掌控。不知道他认识了哪些人,经历了哪些事,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长大了,男人心想,长大也就意味着,不好骗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有情饮水饱,也不会在对自己言听计从,更不会再为着自己的一句话横跨半个城市,只为见他一面。郁风峣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好友讥笑他的话或许是对的——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只是爱着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被捧着的感觉,被在乎的感觉。而人往往就是缺什么就找什么。他在享受宁宁不计回报的付出时,也正是印证了,他自认为不配得到毫无回报的爱。否则也不至于遇到上一个徐楚宁,就跟他纠缠至死。这样大的落差,让他有一种被看破的难堪,和恼怒。他承认他有点恼羞成怒了,他觉得他的宁宁过界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尤其是离开自己这件事。他想要惩罚他,带给他痛苦,只有疼痛才能让人害怕,让人长记性,无论如何都想证明自己是上位的那个。可他低估了宁宁的韧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真的到了选择的时候,身体却比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决定,以命换命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嗤之以鼻,但坠崖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些庆幸。「还好掉下来的不是宁宁,」郁风峣心想,「否则他该会多疼啊。」他曾经两次仰望这个人,而以此同时,徐楚宁低头看他。一次是悬崖上,他往下坠的时候,宁宁的身影骤然缩小,他往后落去,整个人被甩进洪流里,他甚至都不敢伸手抓——怕不小心抓到宁宁的衣服,把他也带下来。再次,是这里。六个小时里,他微微仰头,注视着暴雨倾盆中模糊的身影,幻想着对方也在看他。【现在用吗?】他的宝贝这样嘲讽他。郁风峣,你现在就要去死吗?当然不会。男人将手机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