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签字,不要签字,至少等到抢救无效阿峣确认死亡了再签,行吗?”要让好友活受罪,这事纪缥缈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他知道郁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曾经郁家老家主年轻时候严苛教子,郁书岚和郁风峣心里都怨念颇深,但一等到郁书岚有能力了,立刻反抗,与此同时她认为要跟她站在一起的弟弟,却并没有支持她,而是选择了沉默。郁书岚一个人打拼到今天,拿着从父辈母辈那里继承与掠夺来的原始积累,不断扩张挞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等闲之辈。没有利益争端的时候,她愿意当一个好姐姐,好朋友,好老板,一旦涉及了利益,还是这么庞大的利益,郁书岚被冲昏头也不是没可能。郁风峣要是救回来了也得伤筋动骨,跟徐楚宁纠缠不休本就耗费心神,要是郁书岚再稍微动点玩心,郁风峣的下场可以预见……纪缥缈平时跟郁家姐弟关系是不错,郁书岚也很欣赏他,但到了这一步,郁风峣势力式微,就算纪缥缈倾家荡产帮他,也只能落到跟他一起被碾死的地步。纪缥缈早在湖边小屋就预料到了自己会为了好友来求徐楚宁,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这么急。在郁书岚的铁血手腕面前,他的脑子根本不够用。“宁宁,你……”“徐楚宁。”秘书和老板那边小会开完了,径直走进来,走到徐楚宁面前。郁书岚显然是有了计策,她的智囊团向来不会让她失望。纪缥缈一下子站起来,想拦,但秘书很快把他隔开了,站在徐楚宁和纪缥缈之间,恰到好处地削减了两个人联合的基础支持。郁书岚跟徐楚宁谈条件,她自认为阅人无数,这样谈判场合自然也驾轻就熟。“宁宁,我们的时间没有太多,但我向你保证,我给出的解决方案一定是保证我们都双赢的。”纪缥缈急了,小声说:“宁宁,别听她画饼!”秘书微微笑了,转身望着纪缥缈:“纪总,在这边等了很久吧,累不累,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纪缥缈如鲠在喉,闭上了嘴。郁书岚继续说:“相信我,以你现在的能力完全不足以掌控你拥有的一切,说不定还会为你招致灾祸。”徐楚宁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攥紧,他完全听得出郁书岚现在在威逼。郁书岚翻了翻那一沓文件,从中抽出一张:“我听说阿峣在你母亲手上买下一块地皮,你可以留下它,同样也留下钱,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找人帮你管理地皮保证持续增值,同样,增值部分你可以全部留下,无需跟任何人分享。”利诱。“甚至他赠予你的不动产,在我审核完之后,你都可以带走,想要自用或者转卖折现,都随你。”郁书岚说完,沉默着让他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话锋一转:“以上是我能提供给你的好处。”徐楚宁缓缓抬头,喉结滚动:“那,我不答应你,坏处是什么?”郁书岚满意地笑了一下,甚至有些欣赏他的识时务:“宁宁果然是个聪明人。如果你不肯签字向我让渡权力,我不仅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我还会让你现在已经拥有的,全部落空。”郁书岚怕他听不明白,还颇为好心地跟他解释:“比如,你的母亲,你的学长,你会拉琴的手,你已故父亲的坟冢……这么说吧,我跟郁风峣共享一条血脉,所以我们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但我比他要再狠一点点。”话音落下,郁书岚还补充了一句:“既然你现在也不爱他了,那背叛他对你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坏处的事,除非你还爱他。”“呵。”徐楚宁突然没忍住笑了。郁书岚也没生气,坐在长椅上,长腿交叠,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徐楚宁真的惊叹于郁家人操纵人心的能力,但显然,他的姐姐要更胜一筹。徐楚宁垂眸,看着摆在面前的文件,抬头看了一下手术室。郁风峣的朋友那么多,他为人不择手段,纪缥缈又肯定会帮他,断然不至于惨到那个地步。
思及此,徐楚宁便觉得无所谓了,拿起笔,签了字。郁书岚收回文件,笑了一下,递过去一个信封,“一点小心意。”“什么?”“自己拆开看。”徐楚宁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机票。“你的行李已经帮你寄过去了,拿个手机证件,你就能自由了。”郁书岚说。徐楚宁声音平静:“什么时候订的票?”“两个小时之前。”郁书岚也不藏着掖着。“你早知道我会签字?”徐楚宁无可奈何地自嘲笑着。“九成把握。”“为什么。”郁书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带着肤浅的笑意。许久,她才耸肩,理所应当地说:“因为他是郁风峣,所以你一定会背叛他。”出于好奇,徐楚宁多问一句:“要是到最后我还是没答应你,你又打算怎么办?”郁书岚懒洋洋地看着他,开口道:“我会直接骂你贱,被人当成狗来虐待还念念不忘,替他守着那点遗产,你自以为是的挣扎只不过是跟他调情,其实你心里还是很爱他,你根本没想离开,只要他吹口哨你还是会忠诚地回到他身边,你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你甚至完全可以杀了他,你没有,为什么,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很贱的人,被人欺负了五年还是可怜兮兮地在舔,打不醒的狗……”“行了。”徐楚宁摆摆手,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很粗鲁。”“攻心也是谈判的一种。”郁书岚倒是谈兴甚浓:“这样就够了吗?其实我还可以说更多,我想要控制别人的时候,就会搞完美受害者论,百试百灵。”徐楚宁觉得,她倒是很坦诚。那些话也确实伤人就是了。徐楚宁站起来,攥着机票,要走。“宁宁。”郁书岚喊住他。徐楚宁回头。郁书岚问:“他要是死了,要通知你吗?你可以来他葬礼上开香槟。”“……不用,谢谢。”葬礼医院门口还有车来接他,徐楚宁望着等在那儿的司机,心生一种奇妙的恐惧感,被控制的恐惧感。夜已经很深了,司机还是把他送下了山,送到了山庄下面的一个酒店,替他开好房。刚进房间,手机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你签了?!”言辞激烈,想来应该是纪缥缈发来的。徐楚宁不想去想这些事,他不想再去想关于郁风峣的一切。把手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