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问道:“你找我?”高中生连连点头,“我听说你从医院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说起这个,徐楚宁就想到了自己被郁风峣拽下来,扔进水池子里的小物件。他本以为,被这人看见自己扔了他亲手做的东西,会失望的,没想到这人一放假就立刻来找他了。高中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哥,我还是担心你,这山上别的不好说,那险路是真的多,你又是刚来,我怕你不熟悉。”“有导游。”徐楚宁说。一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了,孩子是好心,也不必这么拒绝。他心里叹气,自从跟郁风峣在一起久了,他似乎就莫名变得非常冷漠,因为心知肚明,面对那个阴晴不定、个性怪异的男人,任何的情绪起伏都会成为弱点。苦笑了一下,徐楚宁抛去脑中胡乱的想法,很抱歉地笑了笑,诚恳解释道:“上次你送我的花结,我不小心弄丢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听他这么说,少年愣了一下,而后眼睛慢慢变亮:“不,不是扔掉的吗?”徐楚宁抿唇,“绳结断掉了,我也没有及时发现,可能被哪个小孩儿捡走了吧。”高中生立刻喜笑颜开,脸上都不藏事儿的,“没事没事,我再送你一个。”“那怎么好意思。”“没事啦,哥你从我这买了那么多小礼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我回去就给你做,我跟你说,我家里还有那种檀香珠子,我给你穿上,到时候——哎?哥,你也有檀香手串啊。”高中生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徐楚宁下意识摸了摸那串手珠,“……嗯。前几天去山顶求的。”高中生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说:“庙里的质量是比我做的好……”“倒也不是那回事。”徐楚宁有些哭笑不得,他有点想解释,怕对方误解,但下意识之下还是算了,懒得说太多话。郁风峣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我过几天再给你做一个。”高中生又说,脸上挂着笑容:“哥,你那天买了我好多东西,我有钱了,给我妹买了件棉袄,昨天快递刚到,可厚实了,她说学校里冷,这下暖和多了。”徐楚宁惊讶道:“你还有个妹妹?”“是啊,在隔壁镇上读初中呢,她身体差点,总说手冷。”徐楚宁垂下眼眸,不自觉叹了声:“真好啊。”有人记挂担忧,真好,有温暖的家庭,真好。高中生拉住他的袖子:“我妹这周末放月假回家,你来我家吃饭呗。”徐楚宁差点就直接答应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并没有做决定的资格,犹豫许久,“我……”“听起来挺不错的。”身后传来声音。徐楚宁脊背僵硬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转身。高中生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一个颇为眼熟的男人,目光冷淡地看着自己。郁风峣缓缓走过来,抬手轻轻抚过徐楚宁的背,垂首看他:“宁宁人缘真好,这么快就有小朋友邀请你去他家吃饭了。”“跟你无关。”徐楚宁躲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冷下去,干巴巴的语气,连高中生也诧异了一下。郁风峣并不在意他的反应,而是抬起头,看向高中生:“不如也邀请我吧,我跟宁宁一起来的……”
“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过去。”徐楚宁打断男人的话,从桌子上拿了一张餐巾纸,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塞进高中生手里,推着他离开。郁风峣不依不饶,伸手去拦:“你还没回答我。”高中生欲言又止,十分为难地看了男人一眼,像是不想邀请,但也不敢招惹,支吾着,才低低说:“也,也行。”“那太好了。”郁风峣微笑着颔首,目光却紧紧盯在他脸上,“我很期待——”徐楚宁一拳上去,砸得他手臂都软了,垂下去抬都抬不起来,听见他倒抽气,才冷颜厉色:“我是不是说过,跟你没关系。”郁风峣猝不及防,握着手臂,眉峰微蹙:“宁宁,下手轻点吧,我不比你那么年轻,受不了太重的。”“这都是你自找的。”徐楚宁不为所动,“你离我远点,自然不会有事。”“那我宁愿去死。”郁风峣眸色一暗,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和腰,手臂一捞把人按在玻璃圆桌上,俯身吻下去。徐楚宁余光里还能看见高中生的背影,顿时慌了一下,一推,却听见身下的玻璃桌咯吱一声在地上划出尖锐声响。反而让高中生回了头。郁风峣适时松开他,装作无事地帮他理了理领口,若无其事。“哥……那个,”高中生一步三回头:“要来啊。”徐楚宁别开脸,冷冷拍开男人的手,对高中生点了个头:“嗯。”“怎么了,不想我去?”郁风峣手指捻着他的头发,软软的,就像他这个人的性子,软却韧,似乎可以任人搓圆捏扁,但不可折断,“他都答应了,你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你觉得胁迫得来的邀请,值得吗?”徐楚宁转身,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往回走,“他就算让你去,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无所谓,有就行。”郁风峣没什么起伏,迈步跟上,“给我了就是我的,抢来的还是偷来的,我不在乎。”他懒洋洋垂眸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意味深长道:“人也一样。”爱他还是恨他无所谓,乖乖在他身边就行。下午律师带着遗嘱到了庄园,遗嘱要求在所有的家族话事人在场的情况下公开。纪夫人邀请郁风峣也去,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作为家族的合作伙伴,又是陪伴纪缥缈兄弟长大的好友,郁风峣不仅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郁家。“宁宁,陪我去吧。”郁风峣把他手里翻看的乐谱扔开,不由分说把人抱进怀里。徐楚宁有点烦,深呼吸着:“我是外人,去不方便。”“我的腿伤还没好,你照顾我。”话说的冠冕堂皇。“那你也可以不去。”郁风峣无可奈何:“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也不是没办法啊。”徐楚宁俯身捡起乐谱,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也可以威胁我,直接把我拖过去,我又敢说什么?”“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徐楚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有疑惑。郁风峣却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纪老先生有一个吊钟,外形和设计都很不错,他估计会赠予我。”徐楚宁眼皮都懒得抬:“那恭喜你了。”“你喜欢钟表吗,到时候摆在家里,你给它上发条吧。”“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