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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第1页)

隋暖枝提出私下见面,萧衍行是没料到。对于隋家的这个见过一面的嫡长孙女,萧衍行其实没留下什么印象。他虽说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却甚少留心一些女子的样貌。依稀记得隋暖枝一身书卷气,样貌并不是很出众,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萧衍行对她记得最清楚的,大约是调查资料中表明,隋暖枝早年有过一段娃娃亲。二年前,突然退了亲事,至此便待字闺中再无议亲之举。萧衍行虽然对后宅女眷并不看重,却不会随意放人进他的后院。大后方不出纰漏,前方做事才会无后顾之忧。他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事先调查清楚。他派人监视了隋家,并未发现异动。这个看似老实的隋家姑娘突然要见他,到底为何?萧衍行没想出原因。思来想去,同意了。不过若要相见,也只能寻合适的时机,或者隋暖枝自己亲自过来凉州一趟。萧衍行的话递回到巴蜀,隋暖枝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她安静地跪坐在隋月生的书房,一旁是她的叔父隋安秀。也是望山舒院的山长,当今知名大儒。她的侧后侧,则跪坐着她的父亲和兄长。对于隋暖枝写信给萧衍行的行为,其他人不赞同,隋月生是赞许的。隋家对皇长子的恩惠经不起推敲,隋暖枝若是能提前博得殿下的青眼,与往后有益无害。说起来,隋家的最新一代,没有一个能扛得起偌大的家业。唯一一个像话的还是个女孩儿。可是隋家自来对男嗣和姑娘的教导方式不同。男嗣有男嗣的培养方式,姑娘的教导便随意许多。等意识到这一代男嗣资质平庸,接不上班时,已经错过了修整的机会。要想保住家业,只能让姑娘顶上。这也是隋暖枝早有亲事,却在二年前反悔退亲的原因。隋暖枝对于自己的未来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她背负起家族的重担起就没了天真的权利。“我不赞同暖儿去凉州。”隋暖枝的父亲隋东正黑着一张脸,含怒道:“暖儿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虽说殿下身份尊贵,确实不能以平常男子视之,但这姑娘家太上赶着也有些过了。如今姿态放得太低,将来又如何硬气的起来?如何镇得住殿下后院那些出身显赫的妾室?”“话不是这么说的大伯,对人对事要灵活,做人不能太迂腐。”“隋家姑娘虽说金贵,但能贵的过龙子凤孙?咱家如今都避世十五年,要看得清形势。有些时候需要摆正姿态,对皇族,我隋家能清高的起来?”隋安秀所出的次孙不同意这个说法,“甭管面子上的事,殿下都将婚事拖到了一年后。暖儿这时候不维持好情分,往后进门就更不好说。”隋安秀一直没开口,一旁隋暖枝的兄长倒是想说。可他素来说话不讨长辈喜欢,怕自己一张口又惹来祖父的嫌弃,干脆闭口不言。隋暖枝静静地听着一家人争执,眼观鼻鼻观心,倒是十分平静。隋月生细细地打量着嫡长孙女,心里无数次的遗憾和叹息。这为何就不是个孙子。若暖枝是个孙子,他隋家就不必走联姻这一条路。争执了半天,隋暖枝的父亲就是不同意女儿自降身份。他们自幼受儒家教育长大,最是看重这些繁文缛节,等闲说不通。隋安秀父子见劝不动便也不说话,兀自阖目饮起了茶水。隋月生被这群人吵的脑瓜子疼,许久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自行离去。只留了隋暖枝单独叙话。等人走了,隋月生才问起孙女的意思。“自然要去。”隋暖枝十分冷静地开口道,“若爷爷此次去京城不是这个结果,隋家自然有高傲的理由。但摆明了殿下不需要隋家也能成事,只是早晚罢了。隋家先前乘火打劫之举,怕是已经在殿下心中留下疙瘩。咱们家若是还看不清形势,往后会很拿走。隋家往后承诺的帮扶,也因此从雪中送炭变成了锦上添花,大打折扣。如此,便没骄矜的资本。孙女姿态放得平,殿下才会消气。”隋月生一向知晓孙女头脑清醒,赞许的点点头:“你看得明白,心里有章法就好了。”隋暖枝浅浅地笑了笑。隋月生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就不是个孙子……隋家的打算,萧衍行并不在意。如今需要主动维系关系的,是隋家,不是他。皇帝到底是怎么下的诏书,目前还不清楚。以隋家的态度来说,应该没有达到萧衍行的预期。萧衍行心里早做好了准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恢复了空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补偿。更差一些的结果,是他依旧被圈禁在凉州。以皇帝对他的厌恶,极有可能不允许他返京。萧衍行心里预估着最坏的结果,耐心地等诏书抵达。诏书还有几日才能到,但时间不能拖。萧衍行手头许多事情提上日程。一,必须为八年前被贪污案牵连而家族覆灭的下属洗清无名。他要尽快帮这些人重新回归阳光之下。二来,韩家军不能一直没有正经的身份。为大庆打了那么多场胜仗,该给的荣誉都必须给到。许多事情都急不得,需要徐徐图之。萧衍行心里一条一条地捋清思路,目光不由地看向窗外。窗外王姝刚从府外回来,身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水。怀孕生子对王姝最大的影响,估摸着是让她像一颗熟透了的红果,突然间散发出芬芳。原先是需要仔细看才能感受到的美,如今张扬到破布麻袋都挡不住。怪不得人藏在深闺里,还总挡不住狂蜂浪蝶。萧衍行修长的手指点在一叠信上,发出嘟嘟嘟的轻微响声。这叠不知是谁寄来的信,没有署名,但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明显就是个男人写的信。信中虽不曾名言爱意,却字字句句在诉说爱意。“呵,还挺有文采……”萧衍行不禁冷笑,搭在椅背上的手却缓缓地捏紧了。这些信是从去年就有的,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寄过来。只不过先前住的宅邸被封,王姝又不在清河王家,信件没有详细的地址,便都被滞留在了凉州的驿站。如今萧衍行的身份恢复,原先指使不动的人都会主动做事。这些信件便被人殷勤地送到了萧衍行的手上。下午翻阅信件时,这些信这些信全夹杂在里头。萧衍行一看信件的收件人是王姝,免不了会在意。他原本不打算拆开,但封面上过于男子气的书法十分碍眼便打开了。王姝正在院子里跟姜嬷嬷说话,感受到目光才转过头去。见萧衍行一身月牙白长袍站在窗边。明媚的光透过树叶落到他的脸颊和肩上留下亮眼的光斑,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仿佛在发光。乌发雪肤,眼若寒星,当真是好俊美一人。可惜是头倔驴,嘴里吐不出象牙……王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跟姜嬷嬷说话:“暂时不搬,你跟袁嬷嬷那边商量一下。”姜嬷嬷是在跟王姝禀告搬府一事。京城的诏书听说已经到了凉州府,凉州被查封的皇子府已经撤了封条,县令也将原先临安县的萧宅还给了萧衍行。两边的府宅都在尽快修缮和收拾,王姝孩子已经出世,自然不能继续住外面。“主子,咱不能一直住在外头。”姜嬷嬷知晓王姝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仿佛女子中的怪胎。但她虽说不理解自己的主子,却还是想劝王姝,“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宠妾,小主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子孙。你这么硬在外头耗着不是事儿啊!知情的,晓得你是喜欢自在。不知情的,还当你是殿下的外室……名声委实不好听啊!”王姝要是在乎名声,就不会见天儿的往外跑了。旁人说她如何,又不会掉块肉。“不急,这些事急不来。”王姝听不进去。等忙完试验田的初期工作,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跟萧衍行摆到台面上说清楚。萧衍行可以继续不答应,但她必须让他的心里事先有个数。王姝摆摆手,示意她别慌:“你去备水,我要沐浴更衣。”她身上全是从草上蹭来的泥巴,有些干了有些还没干,脏兮兮地黏在衣裳上面。哪怕王姝本人没洁癖,多看几眼也会有些膈应。姜嬷嬷劝不动她,只丢下一句‘主子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两小主子考虑。总不能叫俩小主子被人骂成私生子吧’。转头去屋里准备洗漱用品,喜鹊也麻溜地去后厨提热水来。王姝心里一动,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她想,她确实是天生反骨。王姝的骨子里讨厌这种为了孩子就必须妥协的论调。孩子的人生是人生,她的人生也是人生。孩子来人世间走一遭,她同样也是来人世间走一遭。她的人生为何要为孩子让路?当然,这种话说出来姜嬷嬷等人也不会懂。既然不懂,王姝也懒得多说。慢条斯理地洗漱好出来,王姝才注意到萧衍行进来了。此时正端坐在靠窗边的书桌旁,窗外的绿意仿佛流淌的水落到他的肩头,润湿了他的眼角。他此时正在翻看王姝摊在桌子上的种植计划书。王姝披散着湿润的头发缓缓地走过去,眼眸微微闪烁(),没有像以往那般大惊小怪的冲过去抢下来。这回的计划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王姝用的是繁体字,字迹还写得十分工整。虽然依旧是从左到右的书写方式,但这种小问题对萧衍行来说毫无阅读障碍。他面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散漫到渐渐的平整,再到慢慢的严肃。王姝静静地站立在他的对面,乌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发丝滴落下来,沾湿了亵衣。如今是二月底,马上要进入四月份。天气渐渐转暖,但风中还残留着一丝凉意。王姝的后背布料湿透了黏在背脊上,一点点凉意,石头的衣裳里头显出玲珑有致的躯体。若说王姝原先是纤细偏瘦,如今是恰到好处的骨肉匀称。她的身上骨肉贴合的刚刚好,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男主子进了屋子,喜鹊和姜嬷嬷等人不好进来,就在屋外头候着。王姝耐心地等他看完计划书,抬起头来。“……这是你一直在种的东西?”萧衍行的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他那仿若玉雕的手指捏着纸张的边缘,克制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嗯。”王姝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反而平静地回答了问题,“爷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在做什么么?”萧衍行是怀疑过王姝种田不像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猜测她或许有特殊的种植方法。毕竟王家粮铺售卖的粮食作物普遍比外头的质量更上乘。但这种认知,只是一直极其浅显的概念。类似于商户掌握的一门独门秘方,用以维持家族生意昌盛。他着实没想到,竟然……“杂交实验是何意?”萧衍行虽然有着丰富的学识,但后世的农业科学和基因遗传学是没有接触过的。王姝虽然已经用了繁体字,但过密的专业词汇还是需要接触过专业知识的人来理解。“就是一种品种升级的实践验证。”王姝淡淡的开口,“爷不是已经尝过我改良版的寒瓜了么?”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在了萧衍行的心中。他抿了抿唇,眸中仿佛卷起了风暴,要将王姝吞并。寒瓜,他自然是尝过。去岁、前年他就已经尝过。但王姝曾说过那是王程锦在西域淘来的变异种……这丫头在骗他!“你能改良种子。”

“不是所有的种都能改良。”王姝自认自己还没那么全能,她博士主攻的是粮食作物杂交这一领域。改良了西瓜属于误打误撞,别的植物她没把握会百分百成功。但这些能耐就已经足够惊人,足够令人震惊得心脏狂跳。萧衍行是一个上位者,一个从小接受储君教导长大的上位者。他的眼光和深谋远虑要远胜于一般人。农业乃国之根本,粮食乃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根基。若是能改良粮食的品种,让粮食的产量一代比一代强,将来就不会有饥荒的问题。“姝儿……”萧衍行本来是来找王姝质问信件的事,此时却顾不上那点儿女情长。王姝眼眸流转,拖了一把椅子,在萧衍行的对面坐下来。()“爷(),你现在看到我谈判的筹码了。≈ap;rdo;王姝眨巴着大眼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双水润的眼睛被热水熏得仿佛能滴水,面颊上也泛着红润。她直勾勾地盯着萧衍行,“你觉得我有资格与你谈自由么?”萧衍行眼睫扑簌簌一颤,垂落下来,挡住了眼中的眸光:“这得看你的东西值多大的价值。”王姝笑了,“爷知道时下粮食的亩产量么?”萧衍行并非纸上谈兵之人,他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他曾深入过市井,也贴近过农户,自然知晓亩产量。但他所知道的亩产量,是肥沃田地的产出:“肥沃的田地,不到一石。”古代的一石,等同于十斗,相当于二百五十斤左右。“肥田一石,大约二百五六十市斤。一般的田地肥度不够,亩产量不到一石,大约二百市斤。贫瘠的田地就要少很多很多,最多只有一百二十市斤。”王姝向来喜欢与他玩笑,难得用如此平静的嗓音与他说话。她的样子看起来极其的严肃,“爷知道我改良过的良种,亩产量是多少么?”萧衍行的心跳一点一点的加快,重重地敲击这胸膛。他的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抬起头与王姝对视:“你说。”王姝以为会看到他失态的表情,结果他一点激动的症状都没有。顿时觉得很无趣。她歪了歪脑袋,忽然不想说了:“算了,看来你也不是很感兴趣。”说罢,她站起身,转身要走。只不过在转身的瞬间,手臂被一只手按住。王姝扭过头,笑了:“?”“亩产量,多少?”清越如山间清风的嗓音,这时候听着可真是悦耳。“这就是我要与你谈的。”王姝又坐下身来,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要不是他长着这张令人迷惑的面孔让她昏头,王姝真的会将桌子都掀翻。哪里还有那份闲工夫与他纠缠不休:“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萧衍行还等着她的下一句话,猝不及防地被问起了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你何出此言?”“你心悦我,同时又瞧不起我。”王姝的话总是那么不留情面,“你不认为我一个西北偏远小地方的商户女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获得你的敬重。你认为我跟你纠缠,是在无理取闹。是天真,是无畏,是仗着你的爱意在故意折腾,是不知所谓的胡作非为……是不是?”萧衍行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王姝!你在胡说什么……”王姝的这番话让萧衍行感受到了冒犯,更感受到了侮辱。他平静的神态难得的崩裂了,渐渐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他一把抓住王姝的手腕,捏住了:“你不要妄自揣测!”“难道不是么?”王姝被捏的胳膊疼也没退让,“若是我现在让你娶我,你做得到么?”萧衍行眉心拧出了一个结。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隋家的亲事他尚未对外公布,目前只是私下的协议。萧衍行怀疑是不是有人将()这信儿透露给了王姝,让她又在瞎想了。但萧衍行素来不喜说空话,此时被王姝当面质问,他回答不出来。“看。”王姝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爷你知道我这人毕生的追求是什么麽?”一般的女子,一生所盼望的,不过是有一个和睦的夫家,养几个出息孝顺的孩子。但这显然不是王姝,王姝即便当了娘亲,也还是那个灵魂自由自在的王姝。“……姝儿,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意。”萧衍行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很想说,他此生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在意和不舍过,至今为止也就只有王姝一个。但萧衍行自幼养成的性情就决定了这种话绝对不会出自他口。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曝露给任何人看。便是再喜欢,也能做到平常对待。更何况儿女之情从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所以我跟你提的那个提议,是最正确的结局。”王姝没等来他的辩解,心中不可谓不失望。虽然早就知道萧衍行并非爱情至上的大情种,但正常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你一定要自由么?”萧衍行问她。“那你一定要登上帝位么?”王姝反问他。四目相对,彼此是死一般的沉默。直至这一刻,王姝才发现两人骨子里竟然如此相似。萧衍行有自己要做的事,不做成绝不会罢手。王姝也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宁愿丧命也要维持的灵魂自由。他高傲,她也高傲。萧衍行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过,一种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激动。他攥着王姝的手,死死攥着:“姝儿,你一定要这么绝对么?”“这不是绝对,这是底线。”王姝觉得自己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不清不楚的误会,她不想要:“我已经放弃了很多,只是底线不想放弃。原本在我的计划中,我跟爷你之间应该只有单纯的合作。但君生得如斯美貌,我没忍住犯了浑。”萧衍行:“……”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听着怎么令人不舒服。“爷,我的人生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不跟任何人分享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姝难得严肃地重申这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宣言,上辈子她就是拿这条宣言去培养顾斐的。可惜培养出来的专一好夫婿,便宜了别人,“你或许觉得十分可笑,但这是我的坚持。若不能做到,咱们就当个愉快的合作者就最好。如今你喜欢我,我欣赏你,露水情缘也是一场缘分。”萧衍行觉得十分可笑,天真得令人愤怒。他们之间是露水情缘?什么露水情缘孩子都生下来了?已经属于他的人,为何要放手?王姝的话虽然听起来惊世骇俗,萧衍行其实隐约能懂。他知道王姝想要的,是一心一意的夫婿。就如他自己,无论多晚都宁愿赶来王家小院夜宿,不愿回萧宅。也是因为不喜旁人打搅。哪怕后宅那些女眷是他的妾室,他依旧不愿在平日里看到她们。连前院都不愿让她们进,存在就算是一种打搅。但他不能随性而为。这个世道并非能为所欲为的,便是他身为皇子,也需要在许多事上做出妥协。他许久没有说话,看着王姝的眼神深沉而幽幽:“……姝儿,你知道若是我卑劣些,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王姝心口一跳,看向他:“那爷你要怎么做?将我锁起来?还是抓了王玄之或者拿两个孩子威胁我?”……自然不是威胁。他还想要她的心,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玩弄人心,他素来擅长。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全心全意地追随,就跟熬鹰是一个道理。草原上的雄鹰有着最桀骜的性情,同样能熬成传信的工具。一个再高傲的人,只要找到了她的弱点,用残酷的手段去击碎她的傲骨,再假惺惺地在她低谷、脆弱的时候给出最动人的帮助,总有俘获他的一天。若是他卑劣,他能玩弄心计对付王姝。王姝这样聪慧却涉世未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对王姝耍弄手段,他希望王姝爱慕的是他原本的样子。幽沉的眼神凝视着她,王姝心里有种异样的惊悚:“……你该不会想打断我的腿吧?”“若是打断你的腿能让你消停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萧衍行不冷不热的开口。王姝:“……”又是一阵沉默。“姝儿,咱们打个赌吧。”许久,萧衍行开了口。王姝一个激灵,抬起头:“赌什么?”“赌你不会走。”萧衍行嗓音清淡而缥缈,眉眼之中全是看不懂的深色,“你不必着急现在就要我给你一个承诺,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也得有个期限,你要是期限是一辈子,我还得赔你耗一辈子直到死?”萧衍行被她阴阳怪气地怼了也没生气,笑了笑。这是头一次他没被气得拂袖而去,而是平心静气地与王姝商议:“不会一辈子,五年。期限是五年。若五年后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我不会再拦着你。现在,咱们休战,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这五年,除了你,我不会有任何人。如何?”王姝狐疑地打量了他的神色,但这狗东西城府很深,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得用显微镜。思来想去,王姝有些拿不准他的目的:“你确定不会出尔反尔?”“自然。”萧衍行这回倒是很干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姝不信他,他上回就是糊弄她上床答应了她,结果还不是出尔反尔:“立字据?签字画押?”萧衍行被她这小心眼噎得肝疼。忍了忍,点头:“可。”“那你现在写。”萧衍行还真就现场给王姝写了一份字据。为了取信,他还特意用了自己的私印,盖上了印鉴。王姝将签了字的字据拿在手上,难得有点懵:这就成了?怎么回事?“姝儿,我签了,你得答应我,之后不要再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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