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辞,药王谷就教了你这些吗,还是说你只能学会这些?”我头痛欲裂,太阳穴剧烈跳动时令我眼角也在微微抽搐,“我们说好的三个月已经过了,我现在没义务保护你了,往后离我远点,知道了吗?”“谁跟你说好了,那是你自己定的期限,我可从来没承认只会跟你三个月……别说这些了,你把我丢在一边这么久,你都不打算补偿我吗?”“你还要补偿?你真是——过来!我跟你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他被我抓住了胳膊,顿时做作地大叫一声,一个劲儿嚷嚷我凭什么凶他,等我把姬渊拉到山道边的小树林里了,正要严肃地告诉他眼下事态有多么严重,姬湘的到来对他这个秦王之子而言有多么不友好,他却笑嘻嘻地靠过来,两条手臂无骨似的缠到我肩膀上去了。“你好凶,你就仗着我脾气好,才这么不把我当一回事……”他个子分明比我高,还要硬生生缩骨往我怀里塞,我拎着姬渊后衣领,想把他从我身上撕下去,还没正式发力,他先叫唤起来:“啊!我明白了!”我勉强耐下性子:“你明白什么了?明白你现在的作态有多不上台面吗?”“她就是你在药王谷的那个妻子吧,这就说得通了!”姬渊气愤地道,“什么夫妻啊,一直在照顾你的人是我,我一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她知道你为了上药王谷来,一路吃了多少苦吗?就会在原地坐享其成,当你的妻子可真轻松啊!”听了这番胡搅蛮缠的话,我连诧异愤怒一类的情绪都生不出了,姬渊还在由着性子发泄,我却没有心力再继续和他争辩下去。我靠着树干,冷静道:“你昨天看见的那个人不是我的妻子,是姬湘。”姬渊:“……”“这真的是最后一遍提醒你了,离我远点,如果你还想保住你这条性命,就别再靠近我。”“……”他喃喃,“怎么会,她都成了皇帝,怎么还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她发现我了是吗?她是来杀我的对吗!”“杀你还需要她专程跑一趟?姬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那她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对了!姬宣!是姬宣让她来的,是姬宣给她通风报信,我肯定是被姬宣发现了,所以才……”这在姬渊眼里毫无疑问是风云骤变,事态直转急下,他贴我贴得很紧,因为过度恐惧,我能感受到他的肢体不住发颤,想到这之后我与姬渊就不会再有来往,我便允许他再依靠我一时半刻,我扶住他抖得跟风中蒲苇似的肩头,放软了语气,叹道:“好了,我不会让她杀你,只是你必须学会一个人在这世间活下去,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姬渊,对你而言,或许这一课来得太晚了。”“她是来杀我的……”“杀你是顺带,真要说,她也是来杀我,她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我拍拍他的脊背,“往后就当不认识我,路上遇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放心,也就是这两个月,等我要处理的事解决了,我们就都会离开,你便努力在此地扎根活下去吧。”“离开……?”他仰起脸,朦胧双目浮着水雾,姬渊哽咽道:“离开?你也要扔下我不管吗?”“你怎么还没听懂,我俩非亲非故,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我离开是迟早的事啊。”“你要是离开,就是扔下我不管……就是眼睁睁看着我死!”真是白费口舌,也罢,他总会明白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行走,这会儿他想嘴硬就嘴硬吧,姬渊还是很惜命的,他会晓得轻重好歹。我本欲直接甩手走人,可想到之前武林大会上,和谢澄打对擂时,千万人潮,只有姬渊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只有他选择了我,想到这里,再多绝情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就当是报答他那日的情分吧。我闭上眼,俯身抱住了哭泣的他。“小娟,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我也有我的路要走,听话点,你也该长大了,你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可、可是我没办法……我什么都不会,我一无所有……”
“我也一样,我也是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开始,我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所以我会离开的。”姬渊闻言便从我颈窝里抬起脸,白净小脸已然湿透了,这梨花带雨的姿态比我认识的所有真女郎更脆弱,更不堪一击,我叹了口气,伸手去替他简单擦了擦泪。姬渊口齿不清道:“你、你到底要……”“嗯?”“你到底要去哪里!”他崩溃一样叫道,“你到底要去哪里!到底要一个人去什么地方啊!”我张开了口,从旁却有另一道倦怠嗓音打断了我。“是啊。”树叶在不透光的深林凋零,姬渊伏在我胸口哭个不停,他别的不行,这男扮女装的手艺确实一等一,腰肢纤细长发飘飘,随便往风里一站就自带话本女主效果,再配上武大郎似的我,任谁瞧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情侣来此地私会。我越过他头顶,看向远处不知何时到来的两道人影。言良站在袁无功身后,一脸绝望地看着我。他比划着口型,不过由于我跟他缺乏默契,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而袁无功缓缓地笑了。漫山的凤凰树早在这些年砍尽了,可他神情里依然有种花红似火不死不休的狂乱意味,那双丹凤目其实生得并不算如何轻佻,袁无功还是羽仪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也是如同远离凡尘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拒人千里之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凤凰花在开放,血色自最深的花蕊滴落,顺着袁无功锯齿似的额角鼻梁,在一路往下滑,直到贯穿了那张属于仙人的脸。“我也很想知道。”他若无其事接上了自己的话,袁无功叹息道:“你到底要去哪里呢,相公。”言良还在比划口型。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冲我无声开口:你。完。了。有口难言。百辞莫辩。从“你听我解释”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再到“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才无情你才冷漠你才无理取闹”……与袁无功四目相对的电光火石间,这些话语在我脑海中,只走过了短短一刹那。这大概也是传说中的走马灯吧。姬渊还没回过神,抱着我抽噎一声,他红着眼圈含糊地问道:“徐风,他是谁……”袁无功本就锋利的眉梢登时抬得更高了些,合着那不明意义的笑容,白肤朱唇,乌发撩人,简直比无间噩梦里出现的索命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