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倒在后座,神志不清地跟着:“呀吼……呕……”姬宣:“……”姬宣面无表情地拂开打到脸上的头发,任由推背力将自己按死在椅座,心里静静地想,呀吼,十二分,没了。“老婆!!!!爽不爽!!!!”“爽死了老公,老公好棒,老公最棒!!!!!”“哈哈哈哈哈哈哈!!!!”跑车疯狂地在原地打起转,在草地划出一道道轨迹,萤火虫也被这样的动静惊得四散,路嘉笑得咳嗽,不断地按着喇叭,袁无功便顺着他的节奏,仰头高声唱起他们当初谈恋爱时听过的情歌,姬宣在副驾忍了又忍,还是没克制住冲动,去纠正了袁无功中途几个疑似故意跑调的音,而谢澄已经完全醉到没反应,抱着车上放的巨大玩偶熊,只时不时咧嘴嘿嘿傻笑。如果天上的星星静止不动,那么他们就成为了旋转的星空。作者有话说:路嘉自己千杯不醉,但闻人钟是三杯倒,毕竟身体不一样,所以想要对醉酒相公为所欲为,只能抓紧机会了。另外,在不会有人出现的荒野醉酒驾驶,理论上讲不算犯罪,毕竟这种情况下的荒野不能算作危险驾驶罪里的“道路。”(严肃jpg)但退一万步就算不是犯罪,那也是危险行为,请勿模仿,珍爱生命,遵守交规。接手了李严的事务后,我真恨不得自己凭空生出三头六臂来,这种时候就体现出身边有位大夫的好处,既然怎么作都有人替我兜底,那我就放心大胆往死里作了。趁着喝药的功夫,我点名夸奖袁无功同志:“辛苦你了,要是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袁无功每日都会替我煮上提神养气的药汁,只见他垂首柔柔地笑一笑,并未应声。美人手持着一柄圆扇,照看那炉咕噜咕噜冒泡的汤。空气中徐徐飘荡着苦到叫人流泪的气息。我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乌黑的汤面,总觉得像是一锅沸腾的沼泽,那股险恶的粘稠劲儿,还没真的喝下去,就已经让我后脊不自主发起麻,而袁无功也就在此刻替我盛了碗出来,将今日的药送到我手中。他这才施施然开了口:“喝吧,仔细烫。”“……”我诚恳道,“阿药,今天这一碗,好像比昨天的闻上去还要苦呢?”“日子本来就是越过越苦的。”他笑吟吟地道。我哪有胆子反驳,袁无功给的东西即使再难喝,那效果也都是极其拔群的,不全靠着这一日一碗的苦药,我早就撑不下去了。可以说袁无功现在就是我爹,亲的,没他我不行。等汤稍微凉一些,我屏住呼吸,闭着眼一饮而尽,简单抹了把嘴,我便又打算出门奔赴下一个目的地了,可袁无功拦下了我。药王谷的圣手从炉边站起,那些浮在沼泽上方的迷雾虽苦涩至极,却隐约藏着幻觉般的甜蜜,他直直朝我探出手臂,说不清要送出的究竟是见血的刀剑还是窒息的拥抱,而我仍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略感兴趣地抬起眉。不是刀剑,也并非拥抱,他缓缓揩去我唇角深色的污渍,用力很重,不等我后退,下一刻,一颗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糖块就被他用指节顶开齿关,毫不客气地塞了进来。
“你好像觉得,光喝这几碗药,就能证明你的身体无碍。”把糖喂给我了,他也没有撤回手,仿佛是能预料到我要辩驳,袁无功拇指指腹抵在我的唇珠,迫使我只能闭口不言。他的笑容比那碗药汤更令我难以应对:“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还挺精神的。”说不了话,我眨眼表示认同。“精神好,身体也很轻松,就算不休息,也能很好地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务。”太对了。我朝这位知己疯狂眨眼。我还以为他接下来要给我一些苦头吃了,可袁无功却陡然转变了态度,他眼睫低垂,忧郁地叹息了一声,袁无功嗓音含冤带愁,他道:“可就算如此,不睡觉也不合适啊,昨夜你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没有好好休息吧?不如趁现在睡一会儿,我会喊醒你的。”他来硬的我还勉强能扛,来软的我当场兵败如山倒,我犹豫了一下,在脑中快速过了遍接下来的安排,很想就此拒绝袁无功,但贤妻在侧,我实在不能狠下这个心离开这片温柔乡,便顺了他的意,准备躺个一小会儿就算交差。“其实我不困。”我又忍不住向他强调,“我要是真的撑不住早就睡了,我现在挺精神的,不是在哄你……”完全无视了我的话语,他利索地给我脱了靴子,又为我换了身宽松睡袍,看这架势我一时半会儿是再走不了人,我被他推着倒在柔软的枕头上,有些无奈:“你也不至于……”他当着我的面,慢条斯理地将我身上那条腰带一圈圈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大约是这会儿目的实现,袁无功的口气就没那么好了,他居高临下罩视我面容,许久后弯唇一笑。袁无功闲闲地道:“我俩到底谁听谁的?”那我能说什么。“我听你的。”得到了我这样的回答,他笑得更深了些,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确实比平时要柔软许多。那蜜糖样的光泽从来只涂在毒蛇的唇齿,而此刻,在昏暗的床帏间,终于渗入了那对无情无义的眼眸里。袁无功俯下身,一手抚在我额角,将头发尽数往后梳去,他闭着眼,绯红嘴唇天生该在情爱里勾人堕落,偏偏却大材小用,他只在我的眉心留下一个轻得近乎无的吻。药香扑面,我已分不清他身上的气息是甜是苦。就像我分不清他那无数碗送到我手里的药,究竟是怀抱着什么心思让我饮下。如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醒来后,袁无功已经不在身边了,我挠了挠后脑勺,坐起身,一时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儿呆。我捡起枕边,那张留给我的小纸条。哗啦啦一声,却是玄凤从一角掀起的琉璃窗外飞到我肩膀上,歪头跟我一起看。它无意间蹭掉了我别在耳后的一缕长发,我就重新将它压回去。没几个字,很快就看完了,我掸了掸这张轻飘飘的纸条,它在我指尖刮出钝重的声响,像在成千上百次锻造中终于粉身碎骨的铁片,像从冰封的湖中心开始绽裂的蛛丝网,薄薄的纸张并没有这么脆弱,而我像在掸一阵原野上抓不住的风。玄凤费劲地辨认着纸条上的狂草字体:“回,回光返照……于事,无补……”它不太会认,这很正常,有几个人会认大夫开的处方呢?那行云流水的字迹,化作一座座坚实的桥梁,连接着孤岛与孤岛,他写过桑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