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皮。模样可怜,像一株枯败的稻草。这次没有谁会再给他第二粒药了。谢放也是一样,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宋尔跟陈月儿关系好,他连一粒药都不会拿出来,毕竟这东西他自己也没带多少,满打满算也就三粒。是以当周臣再次看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摊手说“没了。”周臣又朝那些男知青问,同样没一个人说有。他坐在门口,任由风雪打在脸上。这世上,原来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在情绪不断往下沉的瞬间,周臣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心底犹豫了下,可到底抵不过对宋尔的担心,跟吕英说了声后,拉开门就跑了出去。他不知道江柏家在哪里,只能一路问过去,过了大概有一个钟,才摸对地方。“啪、啪……”周臣拍着门大声道:“有人吗?”“汪、汪、汪……”回应他的是一阵狗叫。周臣深深吐出一口气,准备再拍,只抬手时发现门已经开了。“什么事?”男人神色冷淡。周臣没空计较他的态度,“宋盈发热了,退了又起,你家有退烧的没有?”江柏听到出事的人是谁后,猝然抬眸,“等我下。”说完就进了屋子。只没多久又出来了。“走吧。”他三两步走到前面,看样子比周臣还要着急。周臣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因着对方步子实在是大,回去时只用了半个钟不到。进了门后,江柏没顾上旁的,“有热水吗?”“有的,昨晚上就一直在喂了,”陈月儿举着水壶道。江柏把水壶接过去,把药送到了宋尔嘴边。可这时候的宋尔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蹙着眉,死活不肯张嘴。江柏神色不变,手上直接一捏,把宋尔的嘴给掰开了,他其实用的力没有很大,但从周臣的角度望过去,就很有些粗手粗脚的,“你慢点儿,他不舒服。”江柏没理他。等宋尔把药咽下去了,他才四下打量了下宋尔住的地方,上面是用树枝交缠支起的屋顶,瞧着晃晃荡荡快掉下来似的,上面铺的稻草不算密,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从上面落点儿雪下来,四周的墙面更是缺皮掉土,呼呼透风,再加上身上只盖了个军大衣,怎么生的病不言而喻。想起出院那天明大夫交代的让宋尔好好养着的话,江柏的眉眼微落,“他住这里,不行。”他说的是个陈述句。就只是单纯的阐述了一个事实。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周臣觉得特别无力,他想说这样的日子很快会过去,房子也能重新建起来,可宋尔的身体显然撑不到那个时候。她太脆弱,像玻璃房里才能养出的花。任何风吹雨打都能叫她的根基凋残。“你还是想让她住你家?”
周臣话音也有些冷。“是,”江柏说的毫不犹豫,一缕天光顺着窗户透进来,落在他的眉眼,几近错落的锋利感扑面而来。周臣当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坚定,可还是不能同意,“你知不知道,如果别人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她?”“别人很重要吗?”江柏抬眼,漆黑的眼眸直直望了过去。周臣镜后的眸光微避,“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去呢?”“如果是顾及名声,我可以陪盈盈一起住,”陈月儿看着不断往外冒汗的宋尔,拿毛巾给她擦了擦,“等她醒过来,我会劝她,要是还不愿意,我就把她架过去。”通过借药的事儿她也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但也没法去指责什么,毕竟谁都怕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周臣不说话了,偏胸中种种情绪交杂。片刻后,低声开了口,“那就等她醒过来。”这一等就是半晌。屋子里始终沉默,谁也没有试图开口。直到宋尔眼睫微颤,睁开了那双饧涩的眼,可还没等他说句话,便捂着胸口,忍不住咳了几声。少女身弱,只瞥来的琥珀光皎,反而透出种明净的凄恻来。陈月儿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这样有没有好点儿?”宋尔热刚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飘飘的,一点儿力气也没了,听到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江柏上前把水壶放到他嘴边,“喝一些。”宋尔半合的眼皮微抬,见是江柏,眸中生出点儿讶然来,但也没顾上问,很听话的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两口水。水是温的,正正熨帖。也叫宋尔好受不少,他撑着炕,转眼看向陈月儿和周臣,苍白的脸上掬出点儿笑来,“昨天晚上,多亏你们了。”“谢什么啊,”陈月儿憋着脸道:“你都成这样了我能不管你吗?”宋尔原是很不舒服的,可听见陈月儿的话,又不觉松快几分,有朋友惦念着,感觉总归不会太坏,“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高兴。”“说的什么胡话,”陈月儿觉得她恐怕烧还没退,“病了还高兴。”宋尔笑笑没说话,他望着旁边一言不发的江柏,开口时话中笑意仍未散去,“你来这里是看我的吗?”“是我叫他来的,”不等江柏回答周臣就先一步开了口。宋尔目光自江柏身上移开,落到了说话的周臣身上,眼带疑惑。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旁的人在,周臣说话便也没多少顾忌,“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记得多少?”宋尔没回他,只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苍白之下更显荏弱,他指尖儿蜷了下,又很快顿住,“差不多……都记得。”陈月儿听到她的话,鼻子尖儿一酸,“亏我昨天还满怀期待的一定要把知青点给建出来给人看看,没想到……没想到……,我分明看见有两个人……”昨天之前,还那么的团结一心,让她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很好很好、能托付后背的同伴,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宋尔看着为他抱不平的女孩儿,心上压着的沉重感跟着卸了几分,“别生气,是人都有亲疏远近,算起来我们满打满算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甚至有的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哪儿有那么深的交情,旁人愿意帮忙,是存了情分,可却不是本分。”这样的话,不止是在宽慰陈月儿,也是在宽慰自己,要是真的不在意,心里面许是就不会难过了。陈月儿别过脸不说话了,即便是想的明白,可真的碰上了,哪那么容易释怀。反正她是不行。可片刻后她又转过脑袋说:“你不是问江柏吗?”“他来这儿是接你过去住的。”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