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抬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无妨,西南调了二十万。”老者道:“是。”顾衍翻了翻手中的羊皮纸,并未抬头,只如随口问道:“渭军如何?”左手边的青年立即起身:“仍在渭水边,没有明显调动,只是驻扎、练兵,两个时辰一防,探子渗不进去,我们的人试探过去,对方也不与我们冲突。”羊皮纸上的修长手指一顿:“嗯。”对面的人也起身补充道:“年前到现在,拔了我们一百二十八颗钉子,还有四十二颗,已吩咐他们暂不要与我们联络,保住自身即可。”顾衍将羊皮纸往桌上一放,眼中阴鸷遍布,低喊了一声长亭。长亭从身后上前,垂首单膝跪下。顾衍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玉,抛向身前,长亭抬手接过。顾衍平静道:“永夜五百。”长亭抬首应是,接着便看侯爷的指尖点在羊皮纸上的四处,“各一百。”“余下的,从西南府绕到渭国,散到国都四处。”长亭:“是。”顾衍屈起手指还待说些什么,忽地眼眸一缩,如剑的眼光射向门口,众人心下一惊,这般会挑时辰的探子?凝神片刻,顾衍扫一眼长亭,长亭会意,立即带了四人从侧门出去。侧门刚一关上,就听见正门“吱呀”一声,从外被轻轻推开了。、捆起来“你怎么走了……”辛越穿着暖白色中衣,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边打哈欠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往里走。顾衍卷好羊皮卷的功夫,辛越已经走到他跟前,腿一抬,跨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抵进了圈椅里头。他的身形高大丰伟,坐在圈椅里本不留什么空位,她的身量小,这些年折折腾腾瘦了一大圈,这般跨在他腿上坐着,除了占他怀里的位置,倒也不挤。不但不挤,顾衍还想更紧密些。辛越环着他的脖子,把头往他胸口埋。她难得有这样主动的时候,顾衍顺着她,把人往怀里压了一寸,不留缝隙。“通常……”顾衍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她接着说,便问了句:“通常如何?”辛越声音蚊子般微弱:“困,还没编好。”“……”顾衍道,“我抱你回去,你继续编。”顾衍托着她的屁股站起,四下一看,没有遮挡的披风,若她明日里反应过来,他这般将她挂在身上抱回去,手指头怕是都得撅折三根。顾侯爷十分惜命。于是一手揽背,一手拉下她的腿将腿弯抄起,横抱着往回走。辛越把脸贴到他身上,打了个哈欠:“通常,夜半私会的都是风流少年和寂寞女子,你在私会谁?竟从本夫人床上溜下去了……”顾衍脚步一顿,严肃道:“我觉得,平常人不会选在书房私会。”“说不准就是个喜欢红袖添香的呢?”辛越想起一事,“你诓我给你磨墨的时候,就说过喜欢红袖添香这一款的。”顾衍道:“那是因为,红袖添香的是你,窗下看话本的是你,捶背递茶的……罢了,是我。”辛越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好容易逮了个机会,怎好轻易放过,继续逗他:“他有没有我好看?”声音又娇又蛮。顾衍爱得要死。手上抱着她,也忍不住要在她手臂处轻轻捏一捏。转身用背顶开房门,走入屋内,反脚一踢把门关上:“没你好看。”辛越:“有没有我香?”内室里留了一盏灯,拿灯罩罩着,团出一朵暖黄的光晕。顾衍把她放在床上,埋下头在她肩颈处飞快一嗅:“没有你香。”辛越一脸你被我抓住的样子,挑起声调:“啊……你就是私会人去了。”“是私会,”顾衍脱了外衫,扔在一旁,“四个老头罢了。”说罢把她轻轻一推,辛越当即翻了个滚,滚到床内沿去,衾被铺天落下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她探出一颗头,听见他说,“你先睡,别等我,我去沐浴。”拿好衣裳后,若有所思道:“等我也可以。”辛越在床上抱着软枕翻来覆去,帐幔落了两层,昏暗的烛光透不进来,她时不时撩开帐幔看,也未重复几次,人心一安定下来,便沉沉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似是成了一团云,荡在空中,一时被烈日暴晒,浑身水汽蒸腾,轻飘得被一阵狂风吹得漫天乱舞,头晕眼花。一时又被雨点浸润,整个身子沉甸甸,在空中飘也飘不起来,眼看就要以势不可挡的趋势跌入泥地,辛越立刻使了吃|奶的劲儿,将身子往上拔高。跌入泥地可以,脸朝下可不行啊!可却是徒劳,她的身子仍在飞速下落,耳旁刮过呼呼风声,满身云絮都被吹得七零八落,就在即将落地的一瞬,辛越伸着两团松软的手,捂着同样一团松软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