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他的声音很郑重,「你確定要举告钱友恭,不后悔?」
有太多人胆小怕事,更有太多人谨小慎微却活在悔恨中。
他们人生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摇摆不定。
「不后悔。」
马车內的声音坚定不移。
一如她那日在御街射出的三根箭。
李策拍开京兆府的大门,进去只约一刻钟,便很快出来,驾车离开。
「怎么样?」叶娇问道。
「刘砚还没有睡,应该会很快。」李策回答。
叶娇掀开车帘,看着李策月光下的面容。
他依旧很白,许是吹了夜风的缘故,偶尔会轻声咳嗽。可不知为何,他柔弱的病容下,笼罩着一种森然的冷冽。
「你这是去哪里?」叶娇问,「我来驾车,我要去钱家。」
在这种时候,她要去陪着姐姐。
「不去。」李策果断拒绝。
「为什么?」叶娇竖眉。
李策咳嗽了一声,转头道:「我胆小。」
他胆小?
他明明才走进森严的衙门帮她报官,告的还是京兆府司户参军,这会儿竟说胆小。
撒谎。
李策有些怯弱道:「谁知道你能不能告倒钱友恭?我可从不惹衙门里的人。」
语气委屈绵软,时不时咳嗽着,似乎随时就能病倒。
叶娇急得要跳车,李策坐在车门处,把她堵在里面。
「他们会送消息过来。」他安抚叶娇道,「再说了,你穿成这样走到官差面前,他们还怎么做事?」
带叶娇转过好几条街巷,又拍开一道里坊的大门,驶入一条短街,李策跳下马车,再次拍门。
门应声而开,有人在里面卸下门栏,马儿像知道路途般,径直把马车拉进去。
这是个幽静的小院落,正房內点着灯,僕人似乎隱身不见了。
李策掀开车帘。
「屋里有伤药,有衣服,一会儿会送进去热水。」
病弱的公子安排得井井有条。
叶娇这才明白他为何要带她过来。
这个人实在不错,虽然哪儿哪儿都出现,虽然讹过她金子,但今夜危难之时,幸亏有他。
叶娇想说一声谢谢,可又觉得只是说谢谢,远远不够。
她走下马车,在寢衣衣袖中掏了掏,里面空空荡荡。她又伸手扒拉头髮,发现昨晚睡得急,並未解下釵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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