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隐藏在宫中吗?这宫里竟还能有藏人之地?”
李世民见他不答,也转开了话题……
柳连仍然面无表情,只道:“陛下忘了?这里乃是东宫,东宫暗人们曾经的聚集处,草民再知晓不过!”
李世民顿时了悟,是啊,这里也曾是他经常往来的之地,转念一想,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哦,原来是这样,那……”
走进柳连两步,细看之下,柳连也确是英武风俊不输自己:“那么,柳兄既可帮我,当初又为何要入了齐王府?难道,便早预料了我们兄弟的不和?”
柳连心上突有微微一疼,曾几何时无忧也问过他同样的话,可自己却没有给她答案!
“草民哪有那个能耐,齐王府私下里大肆招兵买马,正巧遇一熟人,说是……为了对付秦王!”
柳连只一句带过了当时的内心纠缠,李世民望他神色,知他定是省略了很多来龙去脉,可他既是不愿说,便罢了……
深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总之,朕,要谢谢你!”
柳连笑笑,仍感到一丝苦涩:“陛下言重了,草民……告退!”
“等一等!”
李世民突的一声叫住他,柳连身子一顿,略略侧头而望,君王目光深沉如夜:“这个,你拿去,往来于宫中总是危险,万一有失,可保你!”
明火烛光下金牌闪闪发光,柳连不禁暗笑自己,明明不想再有任何留连,可却偏偏脚步沉重,眼里尽是令牌金灿的诱惑,滞思片刻,终还是伸出了手:“谢陛下!”
带起一阵微风掠过,李世民眼睛一眨,望着柳连渐渐消失的背影,感慨万分……
如果,这就是你所有的快乐和期许,那么,我成全你,就当作是屡次相救、无以为报的谢意!
第6卷真相大白
一夜风云骤变,邱盛不期的出现在朝堂之上,令得所有人大吃一惊,裴寂更是面如土色,冷汗自心底直涌向额头,身子不自觉的有些微颤动……
李世民面色安定,令人拿了证据呈上朝堂,眼神方才落在裴寂身上,那……可皆是他的亲笔书信!裴寂顿感周身寒冷,置身在众多目光鄙夷的包围下,想要强作镇定,却也是不能……
李世民将书信掷在裴寂面前,人证物证俱全,裴寂纵是老辣,也无可奈何……
邱盛当着文武众臣面前,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裴寂阴谋算计,利用长孙安业身份谋反,给君王难堪,本是死路一条,可李世民知道,朝中武德势力仍在,杀裴寂,只恐人心浮动,故而免去裴寂一死,罢去官职!
裴寂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扑通”跪倒在地,苍老的脸上再无一丝表情,一切到了这般地步,才终感到悲哀——自己何尝不是一颗棋子?何尝不是被人利用了不安之心,可是……却没有哪怕一件证据!
李世民再次审问邱盛,问他如何在天牢失踪,邱盛身体上伤口干涸却更加生疼,一望君王的眼,便能想到柳连恐怖狰狞的表情,和那间暗无天日的石室,哪敢还有丝毫嚣张,句句实言,说当时不过为了活命拖延时间,等待裴寂来救,才说要见皇后娘娘……
李世民与无忌对望一眼,如何进一步平息流言,怕还要无忌同天策府僚引导言论……
终于松下口气,裴寂罢官,恰到好处的警示武德老臣,邱盛死罪,流言亦会渐渐歇止,长孙安业……
李世民一叹,终是参与了谋反,死罪!
丽正殿中,紫兰花香清淡,无忧端坐在绣金丝牡丹坐垫上,无忌坐在一旁,默不言语,体看妹妹表情凝重,喜怒却不形于色……
“哥哥……也同意治大哥死罪吗?”
许久,无忧才幽幽开口,望着无忌面无表情……
无忌沉沉叹一口气道:“造反谋逆,依法……该死!”
无忧看望着他,眼神缥缈如烟,眉目平和中也有波涛暗涌:“此不说依法,只说哥哥心里,是否真希望大哥死罪?”
无忌低垂下眼,不语!
无忧心中了然,涩涩苦笑:“其实,又何必呢?同为血亲一族,他是待我们不仁,若我们同样不义,又和他……有什么区别呢?”
无忌心中一颤,妹妹显然要保下安业,抬起头来,望向妹妹如水平和的眼:“这岂能同?这……是他多行不义,咎由自取,依法依理,都当死罪,又不是咱们陷害报复于他!”
无忌声音略高,他已很久未和妹妹如此这般讲话了!
无忧略略一怔,她知哥哥心中一直有根利刺扎在心里,她兄妹二人,自小失去父亲,不容于家族,母亲郁郁而终,在舅舅家虽是一切和睦,可终也是寄人篱下,哥哥对安业的记恨,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去……
无忧一叹:“可是哥哥,大哥为何要参与谋反?还不是……还不是自陛下登基,你我二人隆宠过甚,而平日里哥哥对大哥又是情绪颇重,才令他终日怕你我二人报复于他,遭人利用!况且……”
无忧眼神突笼一层严峻,沉道:“况且,流言蜚语之利,利过刀兵,前些日朝中流言,还不足以为戒吗?罪犯横死牢中,便可传说当今圣上杀人灭口,而今,裴寂主谋,只是罢官而已,大哥却要死罪,难道便不能传说,你我兄妹趁机报复,借刀……杀人吗?你我声誉可以不顾,那么陛下呢?难道,便不会成为朝中别有用心者,发难的由头吗?”
无忌脸色微微发红,面对妹妹字字犀利的诘问,嘴唇微动,却发现竟不知从何说起……
妹妹的端仪,越来越是一国之母、崇荣高贵的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