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之前没有骗寧宴,她重生后的异常就是做梦,她做了无数次梦,哪怕用安眠香都没有用,只要一闭上眼睛,各种梦境纷至沓来。
在那些梦里,会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睁着漂亮清澈的杏眼,那是她也曾经拥有过的无邪的眼睛。
其实许多梦白卿卿醒来后都不大记得,却将那双眼睛记得牢牢的。
然后便是白家出了事,她又一次在梦里见到了她,这回小姑娘的杏眼里含满了泪水,她许是在自己的梦里看到了白卿卿的过往,许是在担心白家,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噙着泪抱了抱白卿卿,然后翩然离去。
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出现在白卿卿的梦里过。
那会儿白卿卿一整颗心都在白家的案子上,无暇思考別的,可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当白家洗脱了冤屈,平亲王自食恶果后,白卿卿人像是空掉了一样。
她最大的执念已完成,已经没有了其他所愿,她在心满意足之际,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当消失才对。
随后便想到了她梦里的那个小姑娘,也是那时候,她越想越不对,让人悄悄地去搜罗各种鬼怪誌异的书,她才隱隱明白,那个小姑娘,怕是回不来了……
那就是她自己,是还没有经歷过欺骗和痛苦,没有感受过死亡和绝望的自己,她将希望尽数托付给了死过一次的白卿卿,只盼着她能化解家中劫难,哪怕自己消失也甘愿。
白卿卿意识到这些后,深陷愧疚无法自拔,她尝试过不少办法,却都无济於事,她开始相信神佛,将宣城周围的寺庙都走了个遍,直到遇见了一位云游的僧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轻念一句佛号,说她身上有着巨大的亏欠,此生怕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一刻,白卿卿竟然是欣喜的,为自己要付出代价而欣喜,就像是犯了过错的人,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赎罪的方向。
她在佛前虔诚地懺悔着自己的罪孽,在她为能救下全家而欣喜的时候,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出现,会让曾经的自己消失,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直到如今,这件事都一直在她心底,她的日子是偷来的,所以她才想要这些偷来的日子更有用处,能帮更多的人,如此才不算辜负。
寧宴看她一瞬间发白的脸,和眼角泛出的红色,以为她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忽然提到有些承受不住,刚想揭过去,却听白卿卿缓缓开口,「若是可以,我多希望她只是在沉睡……」
白卿卿寥寥数语将自己的经歷说出来,寧宴收起戏謔的表情,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冷静地分析,「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原主为了白家心甘情愿消失,所以你才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我这副身子的主人,想必不会情愿将之让给我。」
这不用多说,寧宴对自己的脾气如何不知晓,怎么可能会将属於自己的让给旁人?想都不要想。
第1176章不承认
寧宴於是认可白卿卿的说法:「那要这么说,確实是不一样。」
白卿卿这会儿情绪还没有缓过来,眼角都是耷拉的,晕着浅浅的红,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寧宴看着「嘖」了一声,「有什么好伤感的?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对你们来说家人至关重要,你愿意为了救家里豁出性命走西南,她也愿意,你该庆幸才是,不然没准儿还会被人誆骗一次。」
寧宴人情淡漠,无法体会白卿卿的愧疚,在他看来简直太划算了好吗?想要达到目的,那不得付出代价?
白卿卿也知道没办法让他理解,便强忍着收拾好心情,只嗓音还是闷闷的:「不提我了,对这个猜测我觉得十分有可能性,因此我想着若是让那些无意识的举动变多起来,是不是会有用?」
「你想怎么做?」
白卿卿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核桃递过去。
寧宴:「……」
他就靠在那儿看着,白卿卿等手举酸了,才慢慢收回来,若有所思,「所以不能太刻意,得出其不意。」
她一边总结,一边拿了盘子里的小银锤慢吞吞地砸核桃,「我觉得温大哥说的法子或许有用,之后的日子我打算儘量与大人待在一处,说一些他会印象深的事,若是叨扰还请大人多担待。」
寧宴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费力地一点一点地剥核桃壳,力气又不够大,每次就只能掰一点点下来,又怕把肉砸碎了不敢用力砸,磨磨唧唧半天只剥开一小半。
看得人心急。
不过寧宴是不会去给她剥的,他何时做过伺候人的事?
「嘶」,白卿卿发出一声轻呼,手指被核桃壳上一个尖角给勾到,勾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
「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寧宴想也不想地拿过来「咔嚓」一声,剩下半个壳跟碎末似的,白卿卿捏着自己的手指呆呆地看他,寧宴也愣了一下,恶声恶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剥个核桃还能把手搞出血,细皮嫩肉也要適可而止。」
白卿卿委屈,「我只是不小心,之前都剥得好好的,你不能因为你没控制住给我剥了核桃就跟我发脾气。」
寧宴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跟你发脾气!」
「你都凶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说话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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