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纯虹听了,顿时蹲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据周主任介绍,手术只进行了三分之一,最后不得不中止了,只切除了没有风险的细胞,以缓解病人的脑压和病情,但最大的细胞没有切除,脑干血管受压过大,随时有破裂的危险。
“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姜震东问。
“最乐观的结果就能多撑几天,准备后事吧。”周主任说。
半个月以后,于纯虹的母亲去世了,姜震东又帮助于纯虹处理了母亲的后事。处理完丧事后,姜震东和于纯虹回到了省城松江,白天上课,晚上住进了一家宾馆里。
于纯虹学习结束进入了实行阶段,姜震东把她的关系落到了市人大办公室,姜震东离开市政府,调到市人大担任党组成员,副主任人选,都是后来的事了。
姜玉慧一直惦记着给姜震东打去的五十万元。她的母亲华丽丽经常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让姜震东给她买一套房子。她有一次打电话提起那借出的五十万,姜震东却吱吱唔唔,就是不肯告诉她这五十万元还了没有。
姜震东去了人大以后,姜玉慧很快就发现他与于纯虹的关系非同一般,又一打听,才知道于纯虹原来是省里干部班的学员,她在省城培训的时间,正好与姜震东的学习时间重合了。
一天晚上,她去了姜震东的住处,想好好问问他,那五十万到底哪儿去了,是不是让于纯虹挥霍了?结果她把姜震东和于纯虹堵到了屋里。
“小慧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纯虹阿姨。”姜震东说。
姜玉慧一听就来气了,就于纯虹那副被人开苞、失血过多的样子,到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阿什么姨?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阿姨呢?”姜玉慧说,“我说你怎么跟我妈过不下去了呢,原来被这个骚货缠着呢。你说,那五十万哪儿去了?还骗我,说什么治病了,手术用,鬼才相信呢?你那小逼怎么那么值钱呢,干一次就五十万啊?”
“小慧,你说话简直太难听了。”姜震东也怒了,“你现在就滚!我没有你这个闺女,以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
姜玉慧没要到钱,却被姜震东扫地出门了。
申一甲听到这里,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有点过于自信了,只知道于纯虹背叛了他,却不知道多问一个为什么。
他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于纯虹的母亲转院到省里以后,她来管他借钱的话,他该怎样答对?他会给她凑齐五十万吗?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问题就出在这里。
于纯虹把母亲的生命当成了自己的一切,然后不顾一切地投入了姜震东的怀抱。虽然她的母亲最后还是走了,但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她已经尽力了。
申一甲在想,如果于纯虹当时回蓝河找他了,要筹集五十万给母亲做手术,他会有什么办法呢?他会借钱,也许借不到五十万,但他应该会尽力。
可是去管谁借钱呢?借了钱怎么还呢?什么时候能还完呢?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怕。
问题是她根本没有找他,甚至完全向他隐瞒了母亲患病的事实,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一个字。她可能不会想到,于纯虹这么快就会把这一切告诉他。
“小慧,我送你上楼。”申一甲说。
“一甲,你什么意思啊,送我上了楼,你做什么啊?”姜玉慧问。
“宫书记这几天就要回来了。”申一甲说,“你回办公室准备一下。”
“那我自己上楼吧,你去吧,快点回来。”姜玉慧不容分说就下了车,向申一甲招了招手。
申一甲知道,姜玉慧晚上经常在外面活动,并不怕走夜路,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向姜玉慧鸣了一下笛,就调转车头,驶向小区大门。
宫书记并不是马上就回来,他也不是回单位,而是要去婚前的住处,去找于纯虹让他戴的那个手镯。
申一甲很快就来到了原来的住处,随手开了灯,屋里不股干燥的气味。他直接进了卧室,来到电脑桌,打开抽屉,找着那个手镯。
他曾经是那个反感那个手镯,甚至一度想他它扔掉。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完全变了,那个手镯是那么珍贵,他生怕遗失在哪个角落里,以后再也找不到它。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银手镯,轻轻地戴在腕子上,目光久久不愿移开。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没有机会向于纯虹道歉了,他即使有机会向于纯虹道歉,也解不开他们之间的误会了。
于纯虹在母亲的生与他的爱之间,断然地选择了前者,她的心并没有被权力和金钱收卖,只不过是和姜震东做了一次生易,自己把自己卖掉了而已。
申一甲终于明白了,她后来和姜震东在一起,甚至要嫁给他,不过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理。和姜震东结婚,应该是她在履行自己对别人的承诺。
申一甲把那只手镯从腕上摘下来包好,放进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准备找个时间,把它还给于纯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