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回笼,她纤细的手指缓缓攥上衣襟,手心的汗濡湿了红色的裙衫,颜色深重。“这是谁?他们是谁?我见过他们吗?”“叩叩叩——”与此同时小厨房的门被敲响,外间传来少年略带担忧的清润嗓音,“你没事吧?我方才好想听见什么东西摔了的声音。”“阿、阿祭,我没事,什么都没有摔……你,你别进来!!”余菓菓眼神中闪过慌乱,手忙脚乱地将混元汤从本体中取了出来,又蹲下身去捡掉落在地的锅铲,沾着汤水的小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响起少年平静的声音,“好,我在此处等你。”“吱呀——”门自内被人推开。少女如一团火,端着一碗灵气氤氲,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药膳走出来。余菓菓杏眼中满是欣喜,将之递到谢无祭面前,如同献宝似的,“阿祭,你快看!我成功了!”“你怎么……”谢无祭顺手接过,抬眸看她的一瞬间,微微愣住,对上她渴求的眼神,话音一转道:“好香。”余菓菓喜上眉梢,催促他快些喝,唯恐失了药效。“好。”谢无祭浅浅应着,单手端着碗,修匀的大手抬起抚上她的额前,替她理了理狼狈的鬓发。而他身后明黄色的身影露出了一角,女子低媚的声音随之响起:“看来小师妹又在给师弟做药膳呢?不知可否让师姐看看。”她似乎闻到了芙蕖花的味道。岑欢垂下眸,当时在巫山秘境中的那一株芙蕖花果然被她摘了吗?此花与她所制丹药药性完全相反,难道余菓菓当真不若表面上是这般单纯,而是知道些什么……余菓菓目光与她一碰,令她奇怪的是,对面的女子虽笑着,目光却带这些看不透的审视,她搓了搓还沾着汗水和汤渍的小手,露出一笑:“二师姐,你来找阿祭吗?”岑欢大方笑道:“我估摸着上次给师弟送来养身子的丹药许是被他用完了,故又来送一些。”“怎么,没有打扰你们吧。”眉心的花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余菓菓眨了眨眼,将视线从她眉心移走,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原来阿祭除了吃她的药膳,还在服用师姐炼的丹药……她斟酌着开口:“没,没有。”明艳可爱的小姑娘此刻垂着小脑袋,像失落而焉巴巴的芍药。一只大手将她沾满脏污的小手包裹在手心,源源暖意传过来,余菓菓侧眸,正对上少年俯首看她的黑眸,似乎是想让她安心。见岑欢似乎想接过谢无祭手中的混元汤,余菓菓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行!”谢无祭调转身形,在岑欢指尖碰触到汤碗之前,见一整碗微滚的混元汤一饮而尽。他的声音有些低,“师姐,别逗急了菓菓。”岑欢脸上的笑意微僵,话音缓了一息,似乎有些尴尬:“我只是,只是担心小师妹未曾学过药理……”“死不了。”岑欢怔住,“什么?”谢无祭面上含着笑,语调降了个度:“她不会害我。”岑欢暗中掐着指尖,又拿出一枚精致的丹瓶,似乎有些惆怅,“师弟,你可是误会师姐了,我怎么认为小师妹害你呢。”
她的语意带着些熟稔,微微叹息。“这可与你小时候不太一样。”余菓菓被谢无祭牵着的手一僵,刚才那笼罩自己的失落感再度萦了上来,二师姐的意思似乎二人从前就很是熟悉……微风卷起玄衣少年的鬓发,他轻轻扯了扯嘴角,而后伸出手淡淡道:“师姐曾待我甚好,是我高攀。”岑欢又有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她淡淡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出云峰。少年望着她的背影,“终是劳烦师姐了。”岑欢没有回头,背对着他点点头,快步离开。余菓菓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可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啪嗒——”瓷瓶被人随意抛掷在地,碎裂开来,内里细小乌黑的药丸滚了一地,有些滚落到一旁的砖缝,消失不见。“阿祭?!这是二师姐给你补身子的丹药……”余菓菓虽总觉得岑欢身上的气息有些怪,可丹药毕竟是‘无辜’的,不免觉得有些浪费。谢无祭将碗放置在一旁石桌上,无声抬眸,耐心地替她擦拭着面上的脏污。做完一切,他才笑颜皎皎,仿佛春风拂过阴霾。“不是有你了吗?”此话一语双关,说得隐晦。因为有她,不想再接受其他的东西,即便是作戏给人看。距离谢无祭服下混元汤闭关修炼已逾三日,前日余菓菓从出云峰一出来就被无裘剑尊‘逮’了个正着,亲自带回了剑峰,回来的路上无裘剑尊全程都绷着脸,心下又不舍得跟她发火。在小锅眼里便宜师尊是她进入青云宗的‘恩人’,且待她十分不错的一个凡人,因此她发自内心尊重他。而且余菓菓隐约猜到师尊生气可能是因为她一回来就去了阿祭的出云峰,没有来找他老人家。果然,刚回到剑峰,余菓菓先是被问了一堆关于本次蓟临会的感受。饶是小锅下凡许多时日,学了不少凡间的话术,她也不知如何编撰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说自己被吸进了一个地方,什么都不记得然后又被送了出来?憋了半天只说自己采了些灵药,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无裘剑尊的脸倏然黑沉下来,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听来关于余菓菓和阿祭的传言,那张本就冷寒的面容涌上不悦之色,心中对某人的怨怼之意更深了些。他自是不舍得冲唯一的女徒儿发火,但当他听涪陵说自己也没有收获,还被人困在阵中一天一夜险些丢了命,顿时拉着他狠狠‘陪练’了好一会。涪陵被单方面虐地嗷嗷叫,高冷剑修的皮都丢完了……余菓菓实在看不下去鼻青脸肿的六师兄,跑去拉架。她趁着无裘调转剑招的空隙眼疾手快挡在涪陵身前,摆着小手解释道:“师尊快别打师兄了,他好可怜的……差点被烧死!”无裘剑尊轻哼一声,冷眉一竖,将斩水负于身后,诧异道:“烧死?怎么回事,说清楚!”余菓菓小声嘀咕,“孤鹤长老没有告诉师尊吗?”于是她将所知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无裘剑尊浑身的怒气一瞬间收了起来,斩水被他再度抽出,向着无人之处,狠狠劈去。大乘初期的剑修,其剑气自是不用说,与刚才同涪陵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剑直将地面劈出一道深深地沟壑。无裘剑尊眼含戾气:“真混账!背后之人竟想融了陵儿的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