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这个名字是他母亲给取的,阿嬤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月」。
肖兰时摇摇头,说不知道。
阿嬤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人就好像天上的月亮,总有阴晴圆缺,无论如何,总有满月的那一天。你不要怕,大胆地向前走,做天上最明亮的月亮,阿嬤就变成天上离你最近的星星陪着你。
肖兰时那时不懂,说人怎么会变成星星。阿嬤那时没有告诉他答案,但肖兰时后来自己明白了。人去世的时候,天上就会亮起一颗星星。
可是肖兰时对着天找了很久,阿嬤到底在哪呢?砰。
又是一刀。余震震得他虎口的皮肉几乎完全撕裂。
远处哨亭的光忽然亮起,经由哨亭上灵器的放大,肖兰时感到体內有波浪在随着灯光飘动而微微舞动。
那是哨亭在用灵气探。
他屏住呼吸,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混着手上的鲜血一齐吞下。瞬息之间,他的五臟六腑便与空气彻底切断了联繫,一股凉意在他体內横行。
他必须要趁着短暂的药效,迅速攀过第一道岗哨。砰砰砰!
咬金在峭壁上连刺三刀,肖兰时咬牙爬出一道血痕。
头顶的大雨像是连绵无期,就仿佛脚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肖兰时从小就不喜欢「月」这个字,直到现在也是。
月亮黯淡,那漫漫的长夜似乎只需要轻轻拨动一根手指,就能把月亮那点可怜的月光尽数吞了;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小小乌云,顷刻间就能遮了它的暉。月亮卑贱,谁都可以肆意欺凌。
於是肖兰时就一直很羡慕太阳天高气清的壮阔。
听人说,人的名字会和自己的运命息息相关,他无数次地在想,要是自己不叫月亮就好了。会不会那样他就能少熬几天的苦?
可转念一想,太阳那么美好的名字,他这样活在阴暗地穴里的蝇鼠,又怎么配?还是算了吧,天亮了,有光,人人喊打,他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还是黑一点好,黑了,谁都看不见他,他就可以偷偷躲起来,缩在狭窄的小角落里,大梦一场。
忽然,在屏息丹失去药效的一瞬间,肖兰时的腿成功迈出了哨岗的侦查范围。
他把咬金刺在石缝里,缠绕下手上的绳结,而后猛然砸进约定好的高度。
当绳结完全嵌入断壁的一瞬间,肖兰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抬手往上看,只需要再攀登一样的距离,再将剩下那一半的灵绳带上去,一副掛在悬崖上的绳梯便能搭好。
咔嚓一下,肖兰时又重新握起咬金的刀柄,继续向前。忽然。咻——!
正当他尝试攀登的时候,一道暗箭立刻从山那边刺入而出。
肖兰时心里猛然一惊,他藉助一缕银火向上望去,只见头顶的石壁上,满矗着一支支漆黑的箭羽,像是一根根钢针,狠狠地刺在了断崖上。
肖兰时低骂一声:「妈的。一开始计划里也没说还有暗器啊!」-
上下,望着灵绳忽然一抖,眾人立刻抬手仰望着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