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凝重的面色中,卫玄序的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任何悲喜。仿佛在他看来,从华嘴里说的那些利弊好像是轻轻一阵风。
连树梢都带不起。
他低下眉眼,看上去倒是顺从:「那既然如此,我便只好用我的方法行事了。」
从华袖口抖出一把钥匙:「卫公子,別忘了,你和肖月手上还掛着三扬。我若是把钥匙毁了,那——」
卫玄序平静:「那你毁。」从华一噎。
话音刚落,外面一眾从家侍卫便带着刀剑冲了上来,为首的吆喝着:「时辰已经到了,还请诸位公子行路去捉鬼,別为难我们几个。」
肖兰时一抬头,为首的这人面生,一脸凶气,不是这几日一直守在满庭芳外的那个。
见大家不说话,他提高了声调:「诸位公子——?」
经过连日的消耗,十个人身体都吃不消,更別说还有那么多事务缠身,无论在场的是谁都是硬挺着脊背才勉强起身。
金温纯好言相劝:「连日的辛劳……」
刚吐出几个字,那个侍卫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断:「与我何干?这些话还请公子去和我们家主说。我只负责督促公子,没有听你这些废话的义务!」
江有信有了怒意,咬牙道:「你说话注意分寸。」
侍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上面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奉命,你们就行旨,別相互为难。」
忽然,从华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叔父。」
被称为叔父的侍卫上下打量着他,鼻腔里闷闷哼了声:「呦,华公子也在这里的。都过了时辰还不催促,这责任是你来当?」
从华低首:「不敢。」
江有信在耳边低声说着,肖兰时知道了那个人叫做从志明,是从家家主最小的胞弟,不知为何与从华向来不和。
默了两息,从华张口:「叔父,今日雨大,各位舟车劳顿地来到元京,还望叔父体谅。」
「体谅?」从志明露出嫌恶的神色,「他们就算死,也要死在元京的雨里。从华如今你脚都没迈进从家的门,这时候就更应该闭上你的嘴,要学乖。懂?」
这辛辣的话语就像是巴掌一样甩在从华脸上,丝毫没给他留一点情面。任谁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羞辱都过不去,更別说像从家这样大家的公子。
可从华脸上除了恭敬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表情。
他微微頷首,吐出:「是。」
从志明又扫视一周,欠身让出了门,道:「诸位不是一个个都心里装着苍生么?那请吧。」
肖兰时向门外望去,雨帘在屋檐上落。
眾人一个个几乎是被逼走的。
肖兰时跟在卫玄序身边,一直悄悄打量他,直到两人走出了满庭芳的门,他才敢凑上去试探:「卫曦?」
没想到,卫玄序立刻转身看向他,眼底像是有一条冰河:「你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