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配了两份药,一份熬泡脚的药汤,另一份则是用来做热敷的药包。这热敷的草药加入适量的盐和黄酒,炒成糊状再倒入棉布做的药包之中。嘱咐徒弟去做后,虞滢见医馆还有人等着看诊,用了小半刻时辰看诊和开药方子。忙完上楼后,虞滢在雅间点上淡淡的清香,随后给老太太的腿脚按摩。在老太太泡脚时,虞滢又顺道给她按了肩颈。还真别说,虽然疼,但同时也舒缓。泡了小半个时辰的脚便躺到了小床上,用发烫的药包敷到双脚的关节处,顺道给老太太做个脸,同时进行,省去了不少时间。敷脸和敷脚同时进行,大抵是疼痛舒缓,加上这半个多月来睡不好,所以老太太睡了过去。虞滢放轻脚步走出屏风,压低声音与李姑娘道:“让李老太太歇一刻半时辰,有什么情况便唤外头的药娘,一会后我再让人来给老太太把药包给取了。”闻言,李姑娘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不来处理了?”虞滢无奈道:“只是取药包和净面,药娘就可以做。”“不行,你来做!”李姑娘眉心紧皱,愣是让她来做。。虞滢笑了笑,不疾不徐的反问:“若是我不做呢?”“那我们便不在你医馆……”“不在我这医治,我也拦不住,是不是?”虞滢笑了笑,然后没理会她,径直走出了屋外。干脆得很。“你!”李姑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祖母还在睡,也只能闭紧嘴巴。眼睁睁看着人走了,李姑娘恼火,心想等祖母醒了之后,便让祖母不要在这永熹堂治病了。虞滢到楼下净手后,正好预定的陈娘子也来了。上楼时,陈娘子低声问道:“我在外头看见李府的马车了,怎么,李老太太真来了?”虞滢点了头,轻声道:“正在雅间中小憩呢。”“没被为难吧?”李家在玉县可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眼睛长在头顶上,陈娘子也没少受他们家的气。虞滢想到一会差不多一千五百多文的进账,笑得半点也不为难:“不过就是态度问题,算不得什么。”陈娘子仔细瞧着她好像没有被为难而难过的样子,也就没怎么在意。虞滢嘱咐大嫂李家的诊金钱是多少后,便去给陈娘子做推拿和敷脸。等一刻半过去后,虞滢的小徒弟梅子去敲了李老太太的雅间。听到敲门声,老太太才慢慢醒来,片刻后便察觉到了身体轻松了不少。腿脚没有那么痛了,便是身体的酸痛渐缓了很多,浑身爽利,与刚进医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不一会,梅子进门来给老太太取了膝盖上的药包和净脸。老太太看到这个小丫头,面露不悦:“怎是你,你家馆长呢?”梅子到底才十来岁,不敢怠慢,战战兢兢的回道:“师傅说只需净面和取走药包就成,没有特别要注意的,我来就成。”老太太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但因身体爽利了,心情也转晴,便没有发怒,继而道:“与你馆长说,明儿我也这个时辰来。”老太太起了身,婢女过来给她整理衣衫。沈姑娘原本想劝祖母明日不要来了,可瞧见祖母面色红润,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有些诧异。随即想起那余氏脸上淡了的乌斑,爱美的姑娘不禁有些心动。她要不要也来按一按,然后再敷个脸?可她一直轻视这罗氏,要是真来了,肯定会被那余氏嗤笑的。但祖母的气色好像真的好了很多,她越想就越想来试一回怎么办?李老太太从镜中瞧到自己好了不少的气色,也难得露出了喜色。离开的时候,还让下人赏了银钱。虞滢从雅间出来,吩咐梅子一会去给陈娘子净脸后就下了楼。温杏见着了弟妇,忙走了过去,笑眯眯的道:“弟妇,李家可豪气了,不仅诊金和要钱翻了倍,还直接给了两贯钱。”虞滢闻言,顿时原谅了那李姑娘的失礼。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缺钱的时候,虞滢自然不可能会与钱过不去。临近交税之际,市面上的谷粮渐渐多了起来,价格也被压了下去。未到收割粮食的月份,多数是去年的陈粮,但粮食可储存三年,多存些没有什么影响。伏危这一日都在家中,坐在书房之中,本想仔细研究岭南地形,但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时不时往窗口望去,看向外边的天色。怎么还未到酉时?早知无聊守着这屋子,真不如上值去。昨日成亲,终成夫妻,一晚的鱼水之欢,伏危便止不住想着那已经大半日不见的妻子。小伏宁端着糕点入屋,看见小叔往床外望去,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伏危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小姑娘。大眼对小眼看了一眼,他把之女手中的糕点接过放到了桌案上,再把她提到了一旁的高凳上。因有时伏危会教兄妹一人读书,屋中也就摆了一张长凳。他捻了一块糕点给小姑娘。
伏宁捧着糕点,然后问:“小叔你是不是想小婶婶了?”伏危笑了笑,如实点头:“嗯,想了。”“那小叔为什么不去找小婶婶?”伏危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小婶婶要忙正事,小叔不能打扰到她。”伏宁已经六岁了,加上这一年来虞滢经常和兄妹一人讲道理,所以很容易就理解了小叔的意思。虽然理解,但还是问:“就看着,不说话也不行吗?”伏危摇了摇头,耐心与侄女道:“两情长久,不在朝暮。我和你小婶婶,还有你父亲与你母亲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不能因想念就什么都不顾,从而给对方添麻烦。”说完后,看了眼身为女子的侄女,琢磨了一下,还是补充嘱咐道:“要是对方给你添麻烦了,你也不能太过退让,要知道拒绝。”这些道理对于伏宁还是太过深奥了,只能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一块糕点很快就吃完了,伏危给她拿了第一块,又给她倒了小半杯茶。每次罗氏送进来的糕点,多半会进了兄妹一人和虞滢的腹中。看着侄女吃得香,伏危笑了笑。若是他与阿滢也有了孩子,应当也与安安宁宁这般懂事。只是念头才起,笑意就淡了下来。虽然想与阿滢有血脉相连的孩子,可现在不是时候,起码这两三年是不成的。沉思间,外间传来母亲的咳嗽的声音。伏危想起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一家子都咳嗽得厉害,大概是身体虚弱的情况。母亲虽调养了一年,但身体到底还是亏空得厉害。伏危阖上了书卷,牵着伏宁从书房中出来。罗氏正在做暮食,但可能昨晚想太多了,很晚才睡,所以今日起来的时候身子有些沉。喝了口温水后正要切菜,一儿子却忽然走了过来,捋起袖子道:“我来吧。”罗氏忙道:“不成不成,你那么忙,我怎么能让你来帮忙。”伏危坐在书房中也看不进去书卷,道:“我不忙。”说着他已经拿起了菜刀,看了眼砧板上的猪肉,想了想平日吃的大小,便落了刀,肉片大小均匀,看不出半点生疏。罗氏还想再劝,但这时外边院门响起,伏危动作一顿,道:“应该是六娘回来了,阿娘你去开一下门。”罗氏只能先去开门。开了门后,是虞滢。罗氏询问:“好像没到收工的时辰,你怎么回来了?”“今日来的人多,有些累,我就先回来了。”昨天虽然就折腾两回,今日医馆又忙,真的有些累了。昨夜她与伏危第一回的时辰是短了些,但毕竟是伏危第一次,也是正常的。而她是从医的,所以也表示了理解。但大概是她的理解,让伏危黑了脸,第一回和前边温柔的模样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罗氏听到儿媳说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虞滢似乎明白了这“婆婆”是什么意思,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对了,一郎不用上值,他在哪里?”“在厨房呢。”说罢,又咳了几声。虞滢听到罗氏咳嗽,然后道:“等用完暮食后,我去给阿娘你看看。”罗氏点了点头,也不拒绝。伏宁过来喊了“小婶婶。”虞滢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去净手准备去处厨房找伏危。伏宁想跟着去,罗氏想给小夫妻俩腾地方独处,便拉着孙女与儿媳道:“我头有些沉,先带伏宁回屋休息一会。”虞滢点了头,然后朝着有切菜声的厨房走去,不禁心道伏危怎还会做菜?在陵水村的时候,他腿脚不便,也没有做过饭。就是到了这玉县,也几乎是大嫂和婆婆做饭,她还是看见伏危第一次做菜呢。虞滢有些好奇地进了厨房中,一进去,便看到的伏危身姿挺立地站在灶台前,袖子卷起,露出半截线条流畅,肌肉匀称结实的手臂。虞滢心头微动。很养眼。就是性子有些寡淡的虞滢也不禁心猿意马。伏危转头看向她,笑道:“回来了?”说完后,又专心致志地切肉。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切的不是猪肉,而是在从容下棋一样。虞滢往院子外瞧了一眼,见没人,便走了过去,学着往日记忆中影视剧中男女主角的亲密举动,从伏危精壮腰身穿过,抱住了他的腰身,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伏危动作完全停了下来,耳朵略微绯红,声线喑哑:“阿滢,这是在屋外头呢。”到底是个正人君子,在屋外头有亲密举动,还是有些不自在。简而言之就是半个老古板。虞滢笑道:“外头没人呢,才成亲,我想抱一下都不允吗?”伏危虽然有些紧绷,怕被侄女和母亲瞧见,但还是无奈一笑:“自然可以,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虞滢也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他一会,然后问:“你还会做饭?”伏危:“以前没做过,想试一试,不若你教我?”虞滢的观念到底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所以松开了他,然后在旁指导他怎么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