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侧立而起,贴着丁香树的团形枝条猛往前飞,同时颤巍巍地翻出了比一般轿车厚重不少的底盘。
射击的人大概没有料到一个律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关键时刻竟然想出以车为盾的招数,稍作迟疑。
已有警笛呼啸而来。
枪手皱着眉头瞪了即将停住的路虎一眼,发现自己没有更多时间绕到车身与小区外墙之间的缝隙里去射击,又判断不出林巍和曲孝清的具体位置,拿路虎的优越钣金没办法,堵着气乱打光了弹夹就调车逃跑了。
街道之上早已没有任何车辆和行人,两驾恶魔似的黑色桑塔纳畅通无阻地拐出街角去了。
没有谁敢打开附近的店铺门,出来看看突突冒烟的路虎。
直到警车鸣声刺耳地赶到。
林巍晕晕乎乎地蜷在车头里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手掌胡乱摸索,“大……大姐……”
曲孝清不知什么时候蹿到皮座上去了,可能是女人的柔韧性更强,也可能是皮座保护了她,这位大姐虽比林巍年长,身体却还能动,扯着死人般的嗓子叫喊,“你你你你还活着吗?”
“受没……受伤?”林巍艰难地说,“检查……检查……”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车身晃动。
曲孝清又惊恐万状地嘶喊起来。
“警……察……”林巍已经听到了警笛声,安慰她说,“别怕……”
侥天之幸,五十岁的曲孝清除了发飞脸黑狼狈不堪,身上并没什么血窟窿之类的致命伤。
林巍也挺运气,只是折了一只胳膊,长腿和腰椎都没大事,能站起来。
他咬着牙,忍住那股钻心的疼,对来扶他的警察说,“我要见滨江分局的常在峰,要申请保护证人……快……”
“常队!常队!”那警察喊,“这边!这个伤者要见你!”
现场乱哄哄的,林巍影影绰绰地听见有人在催促救护车,有人在呼叫交通指挥中心并且提供犯罪车辆的逃窜方向,眼前阵阵发黑,不知是要发生疼痛性休克还是失血过多的昏迷,硬靠意志力熬着。
常在峰终于跑过来,一把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声吼问,“怎么回事?”
林巍无力细说,用那只没伤的手指了指曲孝清,“保护她……联系b市警局,保护苍雪……”讲完这些,他气一泄,翻翻眼皮后栽了身,晕厥过去。
常在峰连忙将他搂住,同时大喊,“刘一桐,过来检查证人身体!冯智学,救护车呢?”
虚惊一场
肖副检正常下班的日子对秦大沛来说都算节庆。
接到常在峰电话时扁担先生正在厨房里颠勺,听清原委后关了煤气就往外跑。
肖非艳听见一片叮叮当当地乱响,出来问他,“干什么这是?”
“快!”秦大沛连忙给她扯过外套,“巍子出意外了!”
肖非艳脸色大变,“啥?”
夫妇二人太着急了,根本没想起来通知秦冬阳。
林巍是右下臂骨折,尺骨桡骨断了个齐,手术难度虽然不大,又输血又化验,等台子做准备的,过了麻药劲儿醒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睁开眼,看见病床前围着一圈人,常在峰林天野秦大沛肖非艳向乾沈浩澄都在,吓了一跳,顺嘴胡说,“遗体告别吗这是?”
秦大沛伸手抽他一个不带力气的嘴巴子,“还瞎嘞嘞!气我干爹呢?”
“兴师动众!”林巍无力躲避,只能斗嘴。
秦冬阳没来,他不太是滋味儿,又不能露,借伤掩饰情绪。
“没通知你爸妈!”向乾前一刻还目光殷切满面担忧,看见徒弟睁眼说话就拉下脸,冷冷地道,“你自己把保镖逼走的,活该!”
林巍又苦笑道,“人家有枪……多俩人多扣车里俩,啥叫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