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旁人见了都需下跪参拜的圣旨,在他指尖只是个暂时用来把玩的物件。
萧濯当时便没能忍住滚了滚喉结,也想他的君后在帮他把玩些旁的东西。
待他走进了,对方闻见动静,睥睨着他,手中的圣旨随即砸在他额角。
而他在一众宫人的惊呼声里,俯身捡起圣旨,展开一瞧,竟然是一则帮他封妃的旨意。
封得还是个贵妃。
他垂眸掠过圣旨上清隽的字迹,还未说话,他的君后就已经带着刻薄的口吻缓缓开口:“陛下既然想纳妃,何必藏着掖着,臣今日便替陛下圆了这庄心愿。”
萧濯其实明白为何江照雪会如此生气,就算这个宫女他不知情,养心殿也不是谁都能进。
除非是手下的宫人有心看出他对君后不似从前,才敢自作主张。
说到底是他的疏忽。
但同时,他心里因为端王细作在宫中逐渐猖狂一事心存烦闷,除了起了趁此机会将阿雪送离已经不安全的后宫的念头,也有几分私心想要让他的君后乖一点,最好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
他总是觉着,他的君后永远那样高高在上,哪怕入了后宫,那人的目光也随时都可以从他身上移开。
他无法接受江照雪的目光注视苍穹明月,怕对方对此产生憧憬,而不再为他驻留。
后来他从李来福口中得知,这宫女还是先太子的未婚妻。
他突然就找到了自己可以生气的理由。
谁知一步错,步步错。
前程往事再度浮现,除却悔恨心痛,某些当初忽视的渴求又席卷而来。
他的君后,不论是扔圣旨,还是剪子,那轻蔑讥诮的眼尾,漫不经心把玩的指尖,都那样勾人。
萧濯心又痒了,却不敢再凑上去强迫他。
“你说的特赦圣旨,我已经命人送去了诏狱。”萧濯顿了顿,续道,“三皇子封安王,封地安阳,至于萧觉……哼,我可特意一视同仁给了他宁州,但他不要,自请去了南明。”
南明与南疆相临,当地百姓多是异族,不服教化,毒虫鼠蛇泛滥,到处皆是毒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去南明赴任,更别说是作为封地。
江照雪面色淡淡,没说话,床幔外的人已将他的沉默理解为心疼,阴阳怪气开口:
“这你就不忍了?当初萧觉连卖官的骂名都不敢自己担,如今良心上过不去,才想着装模做样去赎罪,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也值得你去心软么?”
“嗯。”江照雪挑开帘幔边缘,露出一只冷冽的眼,“陛下说得对,装模作样去赎罪的人,不值得半分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