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人心惶惶。
朝宁公主借着看望父皇的由头,私下进京州。
她还未进宫,跟在她母后跟前的吴侍卫,将她堵在宫门口。
“大胆,本宫要进宫看望父皇,岂非你等拦本宫。”朝宁公主大怒,妩媚狭长的眉眼上挑,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在场的人全部低垂下头。
吴侍卫往前一站,拿出皇后的命牌。
朝宁脸色忽变,纤细手死死掐住掌心的肉。
她不明白,母后明知道她野心,为何一再阻拦,她不甘心啊!
几只燕隼从宫墙外飞入深宫,伫立在树梢,静静望着走在夹道的宫女们成群往宫内寝殿内走。
寝殿内,燃着龙涎香,皇后雍容华贵坐在床榻,看着年纪十六的少年跪在地上,御前伺候,正陷入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这番孝心被起居郎一并记下。
这时,皇后身边多了一名宫女,低头耳语几番,皇后神色不变,起身往外走,随身的嬷嬷帮她掀起珠帘。
“将公主送回去,吩咐张沉,不得让公主出入京州。”
皇后嘱咐下去后,听到耳畔传来鸟声,循声望去,见到两只鸟儿一大一小依偎。
她忽阖眼,肃穆庄严的脸上浮现几分疲倦,身侧的嬷嬷扶助她的臂弯,轻声道:“皇后。”
这句话令她深感刺耳,睁开双眼,眼底有了深沉的痛恨。
“你书信一封送到长洲,我让裴少韫去了长州,也是该命他回来。”
皇后眺望远方,遥想这一生,被人往前推,不得回头,甚至所嫁非人,世人不知荣华富贵,不知其中心酸。
她遥记得昔日在水榭庭院,身着粉衣赏花的少女在她耳畔温笑,“意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意姐姐,我要嫁给裴长遂了。”
“意姐姐,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
婉儿昔日的声音还传在她的耳畔,物是人非,婉儿死了,她的孩子,也要被她利用。
皇后后悔吗?
并不后悔。
皇后目光坚定,大有扫破眼前障碍的睥睨之势。
皇宫内下起大雨,这一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裴少韫被召回京州那日,从官署回来,途经江絮雾的院落,肩膀和后背隐隐约约作疼,但抵不住他胸腔蔓延的酸涩。
从江絮雾亲口在他面前说出那番话后,他缄默不语,之后江辞睢找他算账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在沉思。
他真的做错了吗?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少韫总梦到江絮雾。
不同于这辈子,江絮雾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身形憔悴,不断轻声咳嗽,“大人,回来了吗?”
她瘦得骨瘦伶仃,只听到下人说,“大人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