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算得了威胁,不过是用那件恩情抵掉今日之事,可裴少韫看重那名小厮,竟然留不下。”朝宁近日烦心事甚多,眼皮子浅浅,文心却道,“不过是一名小官员,在三年前救过公主一命,如今倒是被他找到了机会,挟恩以报。”
“你怎么对他怨念这么大。”
“奴婢主要是不懂,公主为什么看中他。”
“本宫只是试探他。不过那个小厮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你去派人查查。”
朝宁斜靠在床榻,目光遥远,映入眼帘是一方天地的公主府和广阔辽远的高穹。
她犹如蜉蝣,漂泊河面,妄图挣扎撼动其中,浮想起曾经的师父义愤填膺地道:“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朝宁眼眸的疲倦瞬间消失殆尽。
公主府外,江絮雾被青衣送回车舆,身上的哑穴已经被解开了。
江絮雾张了张嘴,想要说会话,可裴少韫一并上车,她又不想说话,侧身避开。
“怎么见了故人,心情还差劲?”裴少韫坐在中间的紫檀矮几,瓶花换成海棠,车舆又下起细雨,淅淅沥沥,犹如串线的珍珠。
江絮雾听到外头的动静,佯装不懂,掀起布帘,赏着雨景。
“小娘子?”裴少韫骨节分明的五指并拢,轻轻叩了矮几,“若是小娘子再假装听不见,下次小娘子就干脆一个月都不要说话了。”
江絮雾闻言,侧身怒视了他一眼,随后不情愿地道:“我见到他,又不能说话。”
“但他认出你了。”裴少韫眉眼轻佻地看她。
江絮雾垂眸,“我不知道。”
“听闻沈长安曾赴京州赴试,正逢朝宁公主上街,车舆失控,公主几乎要摔下来,幸得沈长安救下送到医馆。”
江絮雾不知道沈长安与公主还有这样的渊源。
裴少韫见她听进去,若有所思道:“朝宁公主被救下后,为了报答恩情,特意许诺沈长安黄金万两相赠,可沈长安拒不接受。为官几年,从不结党营私,清正廉洁。”
“可今日他来,是公主邀约而来,等我下来不到几息,朝宁公主向我索求你。”
江絮雾听他言尽于此,蹙眉地道:“你怀疑是沈长安托公主要人?”
“猜忌而已。”他话是这般说,江絮雾听出他的胸有成竹,不禁冷笑道:“那裴大人可能会猜错。”
“是吗?那我能问小娘子你之前拎着手里的油纸伞是谁给你的。”
油纸伞早在江絮雾进车舆前,托付给青衣,避免被裴少韫深究下去,可她错估裴少韫的洞悉的本事,见他一副坦然自若,可眼眸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大有一副若是她说错了,便会撕碎她的想法。
江絮雾压住心底的恐慌,沉着地说:“廊檐下的雨很大,有雨水渗进来,加上我身子弱,又在咳嗽,他自是注意到我。给我油纸伞这点我也很惊讶,其余的你可以找青衣一并问清楚。”
江絮雾解释清楚,便借着刚刚的话,面色彻底冷下来,“如果裴大人你要是不信任我,也就算了。”说罢,她咳嗽几声,挪动身子,离他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