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少韫今日已算克制,仅仅打翻了砚台,旋即他阖眸,在宣纸上写上了大悲咒,想要静心,可越想静心,笔下的字凌乱得要穿透宣纸。
待他回神,宣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江絮雾”的名字。
裴少韫露出讥讽的笑意,无法静心的他,命人收拾了书房,而后他便是来到后院吩咐下人准备车舆。
车夫一愣,“裴大人不让我们送大人你出去。”
“你尽管备好就是。”裴少韫面上依旧含笑,可睨去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不多时,裴少韫独自出府,他谁也没有告知,像个毛头小子,只想知道江絮雾到底在想什么。
是她本就不喜欢他。
不。
裴少韫捏紧江絮雾给他佩戴的香囊,闻着里面的梨花香味,他脑海里想起梦里的点点滴滴,明明江絮雾就是他的妻子。
他为何不能生气。
对。
裴少韫骨节作响,修长的手腕和手背青筋蜿蜒四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青衣布帘,仿佛看到江絮雾就在眼前。
可他到了江府,却收到江絮雾不在府邸的消息,此时他安排的人,告知他江絮雾在护国寺。
裴少韫不假思索地命人去护国寺,而原本被他捏紧的香囊,已经皱巴巴地不成样子。
要是找了江絮雾该怎么办?
质问,撕碎她。
不,也许她是有苦衷,对,如果她能跟自己好好解释一番,他就原谅江絮雾。
裴少韫支起背,面色苍白,可眼底亮得惊人,若是有人撞见定然要被吓到。
来到护国寺后,裴少韫大步走进护国寺的后院,在一片重叠山石头,绿水青山的偏僻凉亭中,他一眼看到了纤细单薄的小娘子。
裴少韫唇角含笑,欲往前,却发现有人帮小娘子发髻上的一株海棠花别正。
那只手清瘦如竹节,在为江絮雾别上海棠绢花,拢了拢手时。
对他避之不及的小娘子,会露出温情脉脉,在他目眦尽裂的目光下。
江絮雾竟主动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肩膀,主动吻了上去。
一节枯枝,被裴少韫硬生生拽下,枯枝上的刺伤得他满手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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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万里的晴天,正是赏花佳日。
江絮雾因沈长安请指赐婚,惊讶后,便是止不住的期待和惶恐,连带江母的埋怨她都视若无睹。
在江母的眼里,裴少韫哪里都好,家世长相哪个不拔尖,至于沈长安,无宗亲庇护,孑然一身,长得也沉闷得严肃,平日两人交谈,定然没话说。